晨光微曦,宁徵的船只已经停靠在了下一个码头,稍作歇整后,将继续向北而行。 宁徵这一夜在船上小憩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精力。码头上逐渐热闹起来,渔市开张了,扛大件儿的汉子们也陆陆续续上工了。 宁徵从前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可是在舞川县呆惯了,下意识就想亲近这种人间烟火气。 他在一家老字号的铺面里要了一碗酱炖鲫瓜子面,在小摊子上数了几枚铜板放进老板的钱匣子里。 鲫瓜子面很快就端了上来,冒着鲜美的热气,宁徵如同这里的老面客一般,利落地加了各种佐料辣椒油,拌匀后一筷子嗦下去。 这些天忙碌的行程和紧绷的神精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从前征战或是出任务,他总是需要很久的时间来缓和自己内心的紧绷。 直到他遇见阿禾,阿禾总是笑眯眯地告诉他,心情紧张的时候,就吃点美食,心情就会好起来啦。 一想到这里,昨晚还残留着的杀戮气逐渐消散,宁徵的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些笑意。 可才刚吃了两口,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鹰隼的叫唤,码头处多河鸟,但这种属于高地的大鹰却几乎不可能出现。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抬头去鹰隼盘旋的痕迹,宁徵的眸子却是一凝,直接朝着码头处刚泊来的新船望去,而且是最大最豪华的那艘。 这船才刚停下,又不知从哪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汉子,全部围堵在了船的出口。 “姓宁的!你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你还没断奶时老子就在挨刀了,现在你算哪根葱就敢在江湖上号称自己是漕帮老大?老子今天好好给你立立规矩!” 为首的汉子是这一片码头的地头蛇张彪,和船上那位姓宁的产生了一些利益上的冲突,今天来是专门上门来找麻烦的。 张彪这一嗓子,立马就引得许多人的瞩目,胆子大爱看热闹的纷纷围了上来。 张彪这人极其暴虐,四结朋党,逼良为娼,倒卖黑钱的事情干了不少,但由于势力太过于强大,当地的官府也无可奈何,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 人们都好奇极了,到底是怎样的青年才俊居然敢跟张彪对着干。 船上很快就走下来一群人,众人一片哗然,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众星捧月般走出来的居然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子。 女子一张甜美又精致的鹅蛋脸,一双水润润的杏仁大眼,睫毛纤长,肌肤白皙又娇嫩,是周围的大婶大娘们见了都要笑着夸一句“这是哪家的女娃儿长得好乖呦!”的模样。 大伙原本以为真正的漕帮老大还没出来,没想到女子身边的护卫们居然对着她一口一个“老大”,十分恭敬,让众人彻底傻了眼。 张彪看到这女子,也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是是什么个人物呢,原来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子!嘿嘿!”张彪上下打量着,眼里露出恶狼般的绿光,夹着嗓子柔声细语劝道: “小姑娘,你娘老子就没告诉过你,长大了不要在外头抛头露面,要找个好男人嫁了,三从四德伺候好他,给他生几个大胖小子,相夫教子!” 张彪身边的小弟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腆着脸笑道: “小姑娘,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可不多,我们张老大就是一个,所谓不打不相识,你看咱们这么有缘分,不如你就从了我家老大,成就一段佳话! 这样之前的事我们也就不计较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当做打情骂俏……” 其他的小混混也适时地发出起哄的“吁”声,嘴脸油腻恶心。 不过对面的女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害羞躲避,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她的面色明明毫无波澜,但张彪就是感受到了侮辱和瞧不起,让他感到恼羞成怒。 下一秒,那女子云淡风轻地开口了,嗓音是与甜美脸蛋完全不同地清冷低沉,说的话也简洁明了,且霸气: “都处置了吧,碍眼。为首那个,把他胯下那坨东西单独拎出来喂狗。” 张彪下意识就捂紧了裤裆,随后暴跳如雷,抽起大刀就冲向女子:“你个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就让你好好尝尝滋味儿!” 没想到,那女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大步往前走。与此同时,女子身后的护卫蜂拥而上,刀光剑影骤然出现在人们眼前,女子从中淡然走出,头都没回一个。 一只狂啸的玉爪鹰自长空破风而来,稳稳地挺在了女子的肩头,玉爪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一副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的机警状态。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这女子绝不是什么娇女娃儿,而是个真的狠角色,强大的气场让人头皮发麻。 张彪很快就被护卫死死地押住了,捂上了嘴,就这么被拖了下去,也不晓得这些护卫都是些什么人,用的是什么手段,他被拖下去的时候,就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彻底瘫软昏死,不晓得是死是活。 众人的目光都不敢直直地打在这女子身上,纷纷退让,给她让出一条道。 就在这时,一道清琅的嗓音响起:“宁棠。” 宁棠抬起头,看见人群之中正端着碗面的宁徵,眉头都拧了起来:皇兄??? 肩头上的白玉爪也吓了一跳,扑腾了两下翅膀,方才的威武霸气瞬秒不见了,缩了缩脖子,蹭了蹭宁棠的头。 她皇兄居然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些年宁棠与宁徵一直有联系,她知道宁徵是躲在暗处寻找小侄子的下落, 而她宁棠,表面上虽然是京城娇滴滴且饱受白眼的长公主,实际上却早就接手了天下漕运,是江湖上名声远播,让人闻风丧胆的“宁老大”。 宁棠这一次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