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这表少爷所在的翠竹苑以后,狐小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能感受到这院子里面还是有几个人的,但是这大白天的,大家不出来工作,反倒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说他们是在偷懒吧,看这院子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才刚打扫过不久的样子。
下人之前也不插科打诨,也不相互串门,就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待着。
狐小玉没有窥探别人**的爱好,感受了一下这院子里的人息以后,虽然她疑惑归疑惑,却不会用法术进一步去窥伺他们在房间里面做什么。
毕竟这是受害人的府邸,又不是什么贼窝。
可这院子里面真是有点奇怪,要说是地方文化不同,这王府里别的地方也不这样啊!
干活的有、偷懒的有,就是没有像这院子里这样既不干活儿,又不偷懒的。
不过看给她带路的丫鬟面上这习以为常的表情,这院子里的这光景应该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儿?
狐小玉跟着这个叫“春儿”的丫鬟一路走到了翠竹苑的深处,“翠竹苑”这名倒起得实在,进了这院子以后,狐小玉隔三差五地就能窥见几根翠绿的竹子。
不知道是不是桃山上那片竹林给她留下了阴影,进了这院子以后,她心里总觉得怪别扭的。
春儿最后带着狐小玉停在了已经可以算是王府角落的地方,这里的竹子倒是比前头还多些,远远看来,倒有几分可以称之为竹林的架势。
这王府不愧是平城首富,府上的一个院落就占了这么大一块地盘。
这竹林与建筑的交界处,摆了一方书案,上头笔墨纸砚俱全。案前还站着一个人,看他的姿势,应该是在挥毫作画没错了。
因为他低着头,狐小玉对他的第一印象倒不是他长得好不好看,而是这个男人未免也太白了一些。
不单单是脸,还有他握着羊毫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节节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都显眼得不得了,连修剪得干净贴肉的指甲都泛着一丝不健康的白。
等那位表少爷听到这边的动静,抬起头以后,他留给狐小玉的那种不健康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两颊没有一丝血色,唇瓣泛着青白之
色。明明精神头看着不错,但是眼下却有着一眼就能让人看清的青乌。
好在他的五官底子不错,就算面色憔悴了些,也能称得上是个病美人。
狐小玉就感觉带她来翠竹苑的这个丫鬟,明明一路上都在顾忌着些什么。但是在这位病美人抬起头,露出他的容颜的刹那,这丫鬟周身那满是防备的气场,肉眼可见地松懈了许多。
“表少爷,”那丫鬟恭恭敬敬地向病美人行了一个礼,“这是府上新招进来的丫鬟,小玉。夫人惦记着您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伺候着,所以今日刚招到一个还算是灵巧的,就命我将她送过来了。”
“咳咳,”那病美人开口就是两声轻咳,这身体看着是真的不好,“多谢夫人美意,不过我这翠竹苑的下人已经够多了,还是请春儿姑娘将人带回去吧。”
这表少爷应该是府上主人的亲戚吧?这称呼王夫人不叫亲近的代称,反而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地跟着大家叫“夫人”。
还有春儿,虽然是夫人身边的丫鬟。但是这表少爷大小也是个主子,就算不“你你我我”地说话,好歹直呼其名吧?
怎么还喊人家姑娘?听着也不像是想要跟小丫头调个情的样子,就是客气——过分客气了。
这么一想,那王夫人也有点怪怪的。哪有指明了,要把年轻漂亮的小丫头往府上的少爷身边送的啊?
这表少爷又不是要捧杀的仇人庶子什么的,这可是自个儿亲闺女的未来夫婿啊!
书里不是写这王府的小姐和未婚夫感情深厚,每每提到这个死去的未婚夫都会悲伤不已,整个王府都对这个死去的表少爷讳莫如深的吗?
怎么感觉这表少爷死之前,大家对他的态度就不是很对劲儿的样子?
这厢,春儿这丫鬟送人的任务遭遇了阻碍,她也不是很慌张的样子,只是淡定道,“夫人一向拿表少爷当自己亲身的子侄对待,府上凡是小姐有的,表少爷也必然要有一份。
如今小姐身边有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侍候着。夫人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将表少爷身边的人也配齐了。
之前的那些丫头过分粗笨了些,实在是不配在表少爷身边侍候。这小玉知礼懂事,还识得几个字。
夫人道,就是要这样的丫鬟放在表少爷身边,她才能放心,府上的主子们才能放心。
还请表少爷将人收下,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让夫人为难、让小姐难为。”
为表恭敬,除了刚见面时的那一眼打量,后面狐小玉全程低着头。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那小丫鬟每提到一声府上的小姐,那表少爷就越发柔和一分的面容。
等到小丫鬟这一番话说完,那表少爷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既然如此,那人就留下好了。劳烦春儿姑娘,代青竹向夫人道一声谢。”
“表少爷这话当真是折煞奴婢了,”春儿又向表少爷行了一个礼,“奴婢一定将少爷的话带到,春儿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