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春儿和这位表少爷的意思,这个朝露应该就是在她来之前,表少爷身边唯一的一个大丫鬟了。
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本该在少爷身边近身伺候的大丫鬟,她的住所竟然是整个翠竹苑中离主屋最远的一间。
到了门口以后,狐小玉发现屋里人的气息给人一种相当萎靡的感觉。
这种萎靡不是指拥有者的身体弱,举个例子,那位表少爷的身体够弱的了吧?但是他的气息就很活跃,给人一种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条件不太行,他能在原地给你展现一个托马斯回旋。
但是这个“朝露”,明明生息非常旺盛,但是状态却十分萎靡。好像屋子里的人,在闲暇时唯一的消遣就是在角落里种蘑菇似的。
下意识地就着感觉到的气息分析了一波屋里的人物状态以后,狐小玉礼貌地敲了敲未来同事的房门。
该怎么说呢?虽然气息上给人一副很颓废的样子,但是开门的速度意外的快呢。
房门打开以后,门内的人和门外的人双双被对方的样貌震惊了一下。
因为王夫人的招人要求,狐小玉还以为这表少爷身边唯一的一个大丫鬟必然是相貌出众之辈。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朝露”的脸上竟然有一块很大的疤痕。这疤痕凹凸不平,几乎覆盖了小姑娘的半边面颊。
寻常人乍见之下,很难不被吓到。狐小玉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她反应极快,几乎没有在脸上显露什么异色。在朝露回过神以前,她连眼中的一点意外之色都敛住了。
“你好,你就是朝露吧?我是府上新来的丫鬟,刚刚见过表少爷,他让我过来找你。以后你有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帮你分担。”
那个叫“朝露”的丫鬟下意识对狐小玉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但在脸上的疤痕的衬托下,却显得异常的狰狞。
她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友好的笑容乍然僵在了脸上。然后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又犹觉不够似的,拉上了门板。
狐小玉感觉她是想将自己藏在门后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在途中停在了下来。
她看见她流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意,原本因为活动起来而
略微活跃了一些的气息突然就重新萎靡了下去。
“我是朝露,原本负责照顾少爷的饮食起居的丫鬟。贴身丫鬟的活计其实挺轻松的,你进来吧,我把具体要做的那些事儿都告诉你。”
狐小玉注意到了这个丫鬟话里的一些用词,“原本”、“少爷”。
一路走来,但凡听见王府里有谁在议论这个叶姓的少爷,他们对他的称呼都是“表少爷”,只有这个朝露,叫的是“少爷”而不是“表少爷”。
不知道是在这翠竹苑里伺候的人,称呼都不同,还是只有朝露一个人对表少爷的称呼不一样呢?
还有“原本”,能用上这个词,说明现在朝露应该已经不再伺候这位表少爷的饮食起居了,但她的确仍是表少爷身边唯一的一个大丫鬟没错啊。
还是她以为,她来是要取代她的位置的?她刚刚的表述有哪里不太恰当吗?
狐小玉带着这些疑惑走进了朝露的房间,屋里的摆设其实挺简陋的,但是在某些小细节上,就显得格外的精细。
比如说那花色显得特别鲜嫩的床褥,桌子上一个疑似花瓶的摆件,还有衣柜的把手上,竟然还挂着一个络子做装饰。
但是花瓶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花了,那花色鲜嫩的床褥叠得整整齐齐,眼下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显得有些冰凉死板。
倒是那个络子,挂在那里依旧显得很漂亮。要不是现在门窗都是紧闭着的,有风吹起来的时候,它晃悠起来应该会更漂亮。
狐小玉只是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就对屋主如今的生活态度有了数。
她猜这个丫鬟脸上的疤痕应该是近期才落下的,留下疤痕以后她应该一直闷在屋子里,很少见人。
所以她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才会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留了疤。但是在笑意牵动到旧日的伤口时,她的反应很大,应该是很介意脸上留下的疤。
不过这也正常,像狐小玉这样日常嫌自己的脸麻烦、每次进城都要用法术做遮掩的人。要是脸上真的留下了什么伤痕,她肯定也会觉得非常不自在。
不过这丫鬟对于脸上这个伤痕的在意状态,显然已经超过了一定的界限。观其生活环境和自身生息,竟然隐
隐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生活无趣的感觉。
啧,麻烦了!狐小玉她不知道要怎么给人做心理辅导啊!
不过朝露的精神状态虽然有点不太美妙,但她显然没有要因为脸上的这个疤痕寻死的意思,狐小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开口戳人家的伤疤才好。
等她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若是在这期间,这小丫头的精神状态没有恶化,她又跟人稍稍混熟了一些,开口谈论一些事情也不显得冒昧的时候,她再给人留些祛疤用的膏药好了。
反正狐三娘留下的东西多,她就算逢人就送,送遍整个平城,也送不完乾坤袋里的库存。
要是能物尽其用,让小姑娘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