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严东一时无语。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把自己是断袖的事说得如此坦率且丝毫不带遮蔽,自然得仿佛在说吃饭喝水一般。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分桃断袖一事有违天理?
梁晓才也知道自己没必要把这件事这么快挑明,但他前一世遇过一人,认真说来算是校友。新生开学的时候那人帮他拎过东西。他当时觉着对方仗义,就当成了朋友一样相处。谁知后来那人无意中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就各种埋怨他没有早说,发了一通火,并且在后来离得远远的。
反正就搞得挺没劲,所以有些时候能说他便说。对方如果不在意,那一起做朋友也无妨了,如果对方在意,那趁早别有过多交流,这样大家都省心。
霍严东没什么异样表情。他看了梁晓才一会儿,犀利的眸子里飞速闪过一丝意外。然后他说:“谢谢你这几年对我娘的照顾。我大概在家住一个月左右还要走。届时你如果还想留在这,家里的房子便赠与你。”
梁晓才说:“谢了。不过你走了我带着我娘留在这也是个麻烦,所以我们也要走的。不过你要怎么跟娘……你娘说?”
霍严东还真没想好这个。他觉得目前来说这个才是最麻烦的。可以看得出他娘是真的很喜欢梁晓才,而梁晓才装成梁绕音似乎也没什么错。但如果现在就把这件事跟他娘挑明了,他娘伤心是免不了的。而且他要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跟梁晓才分开?和离?休妻?
在外人眼里,梁晓才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妻子。这妻子不但貌美如花,心地又十分善良。最重要的是这人还特别孝顺,而且还很能干。把这样的妻子休了,他也找不到理由。可若是和离的话,他要怎么跟他娘说呢?
梁晓才这时又说:“还有件事我还得提醒你。梁绕音已经二十一,她这个年纪得算个老姑娘了吧。她一直想嫁她表哥,可她表哥根本无意娶她。她舅舅也无意亲上加亲。所以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并且已经回来了,直接把她送回来塞给你的可能性很大。我建议你提前考虑一下解决办法。”
霍严东问:“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梁晓才说:“特别好的建议倒是没有。这件事想要彻底解决,要么咱们现在办和离,到时候她名义上就不是你的妻。要么你提前走,让她永远找不到你。对了你一个月后去什么地方?”
霍严东想都不想地说:“虎头关。”
梁晓才没听过,露出疑惑的表情。霍严东解释说:“福华国与乌博国的边界。”
这样说梁晓才就明白了:“去守边关?”
霍严东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一个月本来就是回家休息的,一个月之后就要去虎头关上任。那里有三千虎头兵,他任这三千虎头兵的副统领。
梁晓才问:“那提前去也行吧?为什么要一个月以后?”
霍严东心说这原本不是想着给老娘跟妻子留点时间思考么,看是跟他一块儿去还是接着留在这河月村,谁会料到妻子是个假的。
梁晓才又问:“那边冷么?”
霍严东说:“比这边要更冷上一些。虎头关战事刚过没多久,没这边安逸,而且那颇为荒凉,最开始去可能挺不容易。”
梁晓才说:“那就先和离,把你跟梁绕音这层关系断了再说。至于你娘那边,你自己跟她商量吧,看看怎么办。”
说罢梁晓才起身,又去把那扣麻雀的破筐拿来了,还抓了点米。反正干聊也是聊,还不如顺便捉点麻雀吃。他蹲下来在那弄陷井。陷井弄好了,他拉着绳子又走到霍严东旁边,蹲下来边看着陷井边等答案。
霍严东见状也跟着在旁边蹲下来。
同样都是蹲,霍严东一蹲就是一个大块头,身穿的黑衣让他像一块撼不动的巨石。
梁晓才瞅瞅自己的体格,这个心酸,默默又往后退了点。
霍严东倒没对此说什么。他觉得大约是真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起初他还对梁晓才有些看法,但是打过一架之后他倒是真的佩服梁晓才了,也欣赏这人的坦荡。他好奇问:“是要捉麻雀?”
梁晓才说:“嗯。难得我能光明正大喝个酒,来点下酒菜。哎你吃过这东西么?”
霍严东说:“没有。小时候倒是遇过一只受伤的。瞅着可怜,养好了又给放走了。”
梁晓才用一种特别神奇的目光打量霍严东,末了来了句:“没看出来啊兄台,你还挺爱护小动物。那你吃么?”
霍严东没说吃也没说不吃。过了会儿他又把问题绕回原来了:“方才我问过我娘,我跟梁绕音的婚书在她手里,所以我们随时可以和离。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娘。你也知道她眼盲,所以经常会用摸的来辨认一些东西。一旦把你换走,她最多不出一日便会发现问题。”
梁晓才说:“可你总不能瞒着她一辈子。之前你没回来,我也以为你战死杀场,所以才没扔下她一个人走。但现在你回来了,我再留下去不合适。更别说我娘那边也不好说。之前我带她过来是说让她帮着我一起照顾你娘的。你不在时还好,你回来了,她肯定不会再住下去。那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关彩衣毕竟是他这具身体的娘亲,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