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秦青羡周围的卫士们分出一部分,向未央涌来。
未央抱着小皇孙连忙躲过,骂道:“我怀中是皇孙,你们竟敢加害皇孙?!”
“皇孙此时与公主在兰台殿,怎会来到这里?她怀里的皇孙必然是假的。”
顾明轩冷笑道:“好一个奸诈宫人,竟然让人假扮皇孙。”
太子病逝,天子昏迷,只需再将皇孙杀了,大夏便是晋王的囊中之物。
他是晋王账下第一得用之人,自然要替晋王扫平一切挡在晋王登基之路的障碍。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眼前这个毒妇。
顾明轩道:“速将此人与她怀中的冒牌货杀了,晋王重重有赏!”
“无耻!你们这是造反!”
未央骂了一声,躲避卫士的动作越来越艰难。
小皇孙虽被未央蒙住了眼睛,但此时也猜到身边在发生着什么,手指死死抓着未央的衣服,浑身不住哆嗦着,小脸吓得苍白如纸。
卫士越来越近,未央身后是宫墙,再无路可退,卫士手中剑锋指的是她怀中的小皇孙,眼见长剑刺入皇孙身体,未央心下一横,抬手握住锋利无比的长剑。
长剑停住了,鲜血滴滴答答落了下来,未央倒吸一口冷气,心道秦青羡若再不将晋王拿下,她与小皇孙的性命便要交代在这了。
小皇孙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当下再也忍不住,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卫士面上一冷,奋力从未央血流如注的手中抽出长剑,未央倚在宫墙上,胸口剧烈喘息着。
长剑再度挥下,于阳光下闪着寒芒,未央有一瞬的恍惚,想起上一世临死时的场景。
那日她被劫匪逼得退无可退,纵身跃下深不见底的悬崖,耳旁山间冷风呼啸而过,她像是砧板上濒死的鱼。
就像今日一样。
早知道跟着秦青羡这般冒险,她就不来了。
白白搭上自己的大好人生。
未央后知后觉地想着。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秦青羡冰冷的声音:“再动他一下,我让你们的晋王人头落地。”
卫士手中的长剑停在未央头顶,几缕长发随风飘落,落在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隐入地板上粘稠的血液中。
未央抬眉,目光掠过眼前卫士,落在宫门口的秦青羡身上。
秦青羡身上不比她好到哪去,俊美的脸上亦沾满了血,他将剑横在晋王脖子上,下巴微抬,眼睛轻眯,睥睨着院子中的卫士,如浴血而来的修罗杀神。
未央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虽然让自己与皇孙陷入险境,可也为秦青羡争取了时间,若不然,等卫士们解决了秦青羡,她和皇孙一样是死路一条。
晋王面上明明暗暗,顾明轩手指紧握成拳。
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冲到他们面前的?他竟一点没有察觉。
“放了晋王。”
顾明轩道。
“你现在有甚么资格与我说话?”
秦青羡嗤笑,顾明轩被噎得一滞。
晋王在秦青羡手中,他们的确束手无策。
“过来。”
秦青羡左手手指微勾,对未央道。
卫士们手里的武器虽然仍指着未央,但到底让出了一条路,未央抱着小皇孙,慢慢走过去。
秦青羡带来的那些亲卫们,此时也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带着绑成一团的兰台殿守卫,向秦青羡走去。
秦青羡瞥了一眼未央不断往下滴血的手,道:“没事吧?”
未央放下小皇孙,用秦青羡给她的帕子简单包扎一下,忍着疼,颤着声音道:“暂时死不了。”
秦青羡笑了笑,眉峰间的戾气终于散去几分。
秦青羡揪着晋王衣领,大步走进宫门。
宫门处离灵堂并不远,打斗的声音早已传入灵堂,但天家夺嫡乃是常态,事不关己,朝臣世家们自然懒得去管,只等着哪一方胜了,他们便尊哪一方为帝。
秦青羡一身是血走入灵堂,一部分朝臣们故作一惊,忙围了上来,一脸关怀道:“少将军这是怎么了?”
“谁人伤的少将军?”
“快去请御医。”
——端的是关心备至,嘘寒问暖,仿佛刚才传入灵堂内的打斗声,他们根本不曾听见一般。
秦青羡懒得与众人寒暄,直接道:“皇孙来给太子殿下守灵。”
“这是应当的。”
有朝臣连连点头,道:“太子殿下是皇孙的父亲,皇孙本就该为太子殿下守灵。”
而偏向晋王那一方的朝臣却道:“皇孙到底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身体颇为孱弱,怎受得了守灵的苦?”
“要我看,还是由晋王代劳为好。”
“对啊,少将军,晋王到底是一国藩王,您这般对待晋王,怕是不妥吧?”
朝臣们纷纷附和。
秦青羡面露不悦之色,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未央见秦青羡又起杀心,连忙道:“少将军此举不妥,晋王阻拦皇孙,不让皇孙给太子守灵,甚至让麾下卫士杀皇孙的举动,在诸位卿大夫眼里,便是妥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