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一起伴着夜澜入眠。
马车停下时,夜澜也醒了。
她掀开帘幕,小侯爷便伸手过来。她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旁边是客栈。已被他们包下。
侍卫们一言不发整理行囊,搬进后院。
夜澜一行进了大堂。
“诸位客官,是先沐浴,洗去风尘,还是先用膳呢?”掌柜的一眼认出小侯爷才是主子,忙凑了过来。
小侯爷偏头问夜澜。
“吃饭吧。”夜澜摸了摸肚子,此时天色并不早了,大家也都饿了,还是填饱肚子再说吧。
“好嘞!小二,上菜!”掌柜的扬声,小二
和厨师们端着菜,从后厨鱼贯而出。
这掌柜的也是个激灵的,看他们便知道是赶路来的,风尘仆仆,怕是路上伙食不好,于是上的都是硬菜。
小侯爷招招手,一个属下了然地掏出一袋银子,扔到柜台上。
掌柜的立马喜笑颜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夜澜睡了一觉,如今神清气爽,并没有睡意。
而其他人就不行了,骑了一天马,腿脚酸软,走路都是飘的。
像骆大夫和古十七,许久不骑马,今日骑马真是要了半条命去。
还好有武功傍身,不然,真得死在马背上。
慕无心年纪轻,平时就上蹿下跳,骑马出行,快意江湖。不过连续赶了几天路,他也有些吃不消。吃完饭就只想躺到大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
于是,饭后只有夜澜一个人精神奕奕,不仅不想睡,还想出去走走。
骆大夫眼角抽了抽,夜丫头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大晚上的还要出去走,撞鬼呢?
古十七强撑着睡意,凑到夜澜面前献殷勤:“我不困,我陪你一起走。”
夜澜默了默。
你上下眼皮在打架,你造吗?
显然,被美色迷昏了头的他,是不知道的。
慕无心翻了个白眼,赶紧上前将他拉走。
想追女人,也得养好精神再说啊,总不能拿命去追。
“小师妹,不!我不困,小师妹,我陪你去散步吧!”古十七凄厉喊道。
慕无心捂住他的嘴,将人扛起来,麻溜的往楼上蹿:“这家伙交给我,你们去散步吧。”
骆大夫打着哈欠,扶着栏杆上了楼。他实在没精力打听什么八卦了。
夜澜拿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壶花雕,上了屋顶。
小侯爷紧随其后,将妇唱夫随,贯彻到底。
他在小渔村修养几天,精神都养好了,这会儿也不困,只想多看看他。
不知怎地,他总感觉,看一眼就少一眼,要珍惜机会。
小侯爷的感觉很敏锐,直觉巨准。
他痴痴地望着夜澜。
夜澜坐在屋脊上,二人中间放着一碟花生一壶酒。
她咀嚼着花生米,隔一会儿又拿起酒壶,浅浅地抿一口。
微风拂过,带起她的发丝,凌空而舞。
一缕抚过小侯爷的面颊,他抬手去抓,却从指缝溜走,如她人一般,越是刻意,越是留不住。
小侯爷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
白玉指尖握着酒壶递到眼前,小侯爷侧眸。
夜澜笑:“看星星,看我,不都比你的瓦片好看么?”
小侯爷也笑:“好,看你。”
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身体却怎么也热不起来,像是永远置身在冰天雪地,周围空无一人。
夜澜看见他身体抖了两下,素手探过去,扶住他肩膀,却发现手下冰凉,从里冻到外。
“你是练了什么邪功,身体怎么这么冷?”夜澜奇道。
小侯爷望着她,眼神迷离,有一层水雾浮动,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
“小时候,冬天,很冷。我娘让我光着身子,在雪地练功,这般一个冬天下来,便可增三年功力。”小侯爷说起往事。
“你娘对你不好。”夜澜只得到了这么一个讯息。
“不。”小侯爷摇头,“她对我很好。她也是身不由己。”
“哦?”夜澜挑起眉,忽而有些兴致。
小侯爷说:“那时候年纪小,皮肤嫩。光着身子在冰天雪地里练功,冻得浑身长冻疮。夜里睡觉,暖和了,便总觉得瘙痒难耐,只恨不得皮肤都抓烂。我娘会等我睡着以后,潜入我房中,用内力替我疗伤。”
小侯爷轻笑了声,似怀念,似讽刺:“其实我娘骗我的。一个冬天增三年功力,是她,将内力渡给了我。只是希望我能在那些人中脱颖而出,日后不要像她那样,随意就被丢弃。”
“那你恨你娘么?”夜澜问道。
小侯爷摇头:“不恨。也不爱。”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我娘一直以我师父自居,直到她临死的时候,才告诉我。但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那你的身世,一定很可怜。”夜澜眼波流转。
“还行。”小侯爷道,“我生性凉薄,并不
觉得没有爹娘在身边,是有所缺憾的。”
夜澜喝了一口酒,没接话。
一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