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哭笑不得,透露道:“刚才我们在屋里,猛听见有人喊‘小翠儿’,全吓一跳,翠梅气得什么似的,回过神就跑出去抓人了。”
“半晌无人应门,我还以为家里出事了。”郭弘磊叹道。他戎装齐整,俊朗挺拔,英气勃勃。
姜玉姝好奇打量对方的戎装,解释道:“我们原打算歇息的,穿着不便外出,总得披件衣裳。”
“原来如此。”郭弘磊余光一扫,这才发现她的发丝被领子盖住了,明显匆匆相迎、顾不上整理衣服。
他笑了笑,随手一勾,帮她把发丝捋顺了些。
厨房
小桃躲在窗后,默默攥紧窗棂,定睛向外看,失魂落魄,旁观家主夫妻小别相见后的一连串亲昵举动,呆呆盯着历练后愈发俊朗的公子,迷惘无措。
下一刻,翠梅走进黑漆漆的厨房,娇嗔嘟囔“彭长荣不是个好东西”,她正芳心乱跳,抬眼却见窗边站着个人,瞬间吓得心停跳,恐惧大叫:“鬼——”
“翠梅,是我!”小桃忙应声,吹亮火折子并点燃油灯,强笑道:“你这小蹄子,整天嚷着‘有鬼有鬼’,听得人耳朵长茧。”
翠梅拍拍心口,惊魂甫定,讪讪道:“你站在这黑漆漆的窗边,忒吓人,可不能怪我喊‘有鬼’。”
“我刚才在弄火折子呢。”小桃故作轻快,挽起袖子,催促道:“公子他们远道回来,风尘仆仆,不管有无在军中用过晚饭,到家也该再吃点子。来,我擀面,你烧水。”
“行!”翠梅也挽起袖子,一边帮忙做饭,一边烧热水。
片刻后,潘嬷嬷和周延妻也进了厨房,四人合力忙活。
此处是被村里富户闲置的旧宅,处处简陋,幸而宽敞:正房三间,其中是堂屋,左右厢房共六间,足以供郭家人居住。
家主夫妻自是分别住了一间正房。
邹贵提着灯笼和包袱,姜玉姝推开门,招呼道:“这是你的卧房。进来瞧瞧,先坐下歇会儿,稍后吃完饭再沐浴。”
“唔。”郭弘磊迈进门槛,定睛一看便愣住了:
村野旧宅的上房,干净整洁,隐隐可闻新木料的气味。当中,一扇素色纱屏风隔开里外,里间是床榻和箱笼,外间有书架和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烛台。
窗下有一方几,几上有一青花瓶,瓶内插着一束野花,清香四溢。
房中毫无富丽家具或玩器,却十分古朴雅致。
刹那间,郭弘磊心神恍惚,仿佛离开了江风山风强劲的苍茫边塞,回到了都城。曾经,他常与世交挚友及同窗骑马出城,或游山玩水,或结伴打猎,若天太晚,便歇在侯府或亲友家的郊外田庄里,意气风发,彻夜畅谈。
眼前的卧房,勾起了他无数记忆。
姜玉姝见对方久久不发一语,便问:“怎么?莫非有哪一处不合你的心意?说出来听听,我看能不能改。”
郭弘磊回神,摇了摇头,怅然若失,平静告知:“我记得,二舅在东郊山下有个田庄,那庄子里的客房,与此处有几分像。”
“……是么?这可真巧。”姜玉姝心思敏捷,立即察觉对方触景伤情、怀缅低落,忙走向书桌,取出抽屉里的几封家书,打岔道:“你快过来坐!看,这些是老夫人和三弟四弟、龚大哥,以及都中亲友的来信。”
“哦?”郭弘磊打起精神,近前落座,接过信翻看,诧异问:“刘家村甚偏僻,信是怎么寄来的?”
姜玉姝简略答:“亲友皆已知晓咱们家的情况了,信件分别寄往长平、赫钦两地。我请刘县丞帮忙打点了一番,托人把信捎上来的,虽然慢,但一封没丢。”
“我不在家的时候,辛苦你了。”郭弘磊抬头,目光深邃。
姜玉姝笑道:“不辛苦!刘县丞非常感念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开口,他即刻答应了,不费吹灰之力。”顿了顿,她想起一事,小心翼翼道:“咳,你不在家,我怕耽误什么急事,无论信封写的谁‘亲启’,一律拆阅了。你不会生气吧?”
“理应如此。我生什么气?”郭弘磊一目十行,快速扫视。
邹贵点亮三根蜡烛,姜玉姝把烛台挪近,轻声说:“慢慢儿看,我都已经回信了,你挑着再回几封也行。”
“嗯,我先看看。”郭弘磊点点头,黯然低落一扫而光,吩咐道:“磨墨。”
“是。”邹贵是家生子,从小便任书童,熟练地磨墨铺纸。
姜玉姝见对方不再伤感,暗暗放心,轻快道:“那你先歇着,我去厨房看看。”
“好。”
目送妻子离去后,郭弘磊一边看信,一边夸道:“六月底我离开时,这屋子陈旧简陋、处处积满灰尘,难为你们竟收拾得如此干净整洁。”
“这屋里所有的摆设,全是少夫人的意思!”邹贵乐呵呵道。
郭弘磊动作一顿,慢慢抽出恩师陆之栋的信,带着笑意问:“全是她布置的?”
“是。”邹贵生性机灵,深知家主爱听,便细细告知:“少夫人认为,公子自幼饱读诗书,无论武艺多高强、在军中磨砺多少年,骨子里总是文雅的。所以,她亲自布置,事先画了好几幅图呢。”
郭弘磊饶有兴趣,“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