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北犰人!”
“十有八/九,那群贼畜生, 又杀人造孽了。”
“北犰贼, 统统不得好死!”
霎时, 众人议论纷纷,惊惶之下勒转马头,急欲躲避。
人群中, 以主簿为首。庄松不得不硬着头皮, 高声吩咐:“大伙儿别慌,仔细听动静,正在打斗呢, 想必是赫钦卫的将士在剿灭敌兵。咱们不宜添乱, 后退一段吧,暂避一避, 等乱子过去了再回村。”
“好主意!”
“快, 快走。”众官差巴不得,手忙脚乱地策马、赶车,仓惶离开村口。
郭家三人同在一辆马车上。
“驾!”危险之际, 邹贵不断扬起鞭子, 快速赶车。
“姑娘小心, 千万坐稳了。”翠梅搀着人,频频掀开帘子往外张望, 咬牙切齿, 怒道:“北犰贼, 简直该千刀万剐!时不时地闯进村里,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大伙儿都恨得咬牙切齿的,老天爷为什么还不显灵、降雷劈了贼人?”
乡间土路凹凸不平,马车颠簸摇摆。
姜玉姝眉头紧皱,右手抓着窗棂稳住身体,左手掀帘子眺望村口,忐忑不安,担忧道:“依我猜,敌兵多半是偷袭,村口人家猝不及防,来不及躲进山里,就被杀害了。不知道咱们家怎么样了?会不会——唉。”
“不会的!”翠梅使劲摇头,被方才死状凄惨的尸体吓白了脸,惴惴说:“放心吧,咱们家偏僻,而且背靠着山,周管事多老练呐,一准儿早带领大家上后山避难去了。”
“但愿如此。”
姜玉姝心里七上八下,却不能立即赶回家探望,干焦急,脑袋直发晕。
下一瞬,后方陆续传来马蹄跺地声,伴随阵阵喊打喊杀、大吼大叫!
几个眨眼,村口便涌出一小股残敌,犹如丧家之犬,狼狈溃逃。
“站住!”
“无胆鼠辈,休想逃,纳命来!”
“北犰小贼,速把项上人头借老子用一用。”赫钦卫所的将士气势十足,紧追不舍,锋利刀尖滴血。
待追上了,头领身先士卒,持刀策马冲向敌兵,众手下紧随其后,杀声震天。
敌兵无路可退,以性命相拼,你死我活,刀光血影,痛苦哀嚎惨叫入耳,极度渗人。
道路狭窄,两侧是沟渠,周围是刚翻了地的田野,广阔平坦,无遮无挡。
混乱间,“咣当”巨响,前车车轮陷入沟渠,堵住退路,人群被迫停下了,十几匹马“咴咴~”嘶鸣,嘈杂不堪。
所幸,姜玉姝乘的是后车。
“哎哟——”翠梅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姜玉姝一把拽住同伴胳膊,“没事吧?”
“没,我没事。”翠梅倚着窗棂坐稳了,拍拍胸口,惶恐告知:“我才刚眼睁睁地看着,庄主簿的车栽进沟里了!怎么办?不如下车找个地方躲躲吧?”
姜玉姝悬着心,目不转睛,密切盯着不远处刀光剑影的小战场,扼腕答:“四周空旷,全是平坦农田,无处可藏身。况且,人才两条腿,断断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莫慌,你看,咱们的人多一些,个个勇猛,应当会赢的!”
翠梅心乱蹦,凑近车窗观望,恰见一个北犰人被砍头、鲜血喷溅、无头尸体跌下马——她面如土色,火速别开脸,哆嗦说:“天呐,那个人的脑袋、脑袋掉了。”
早在初次踏进刘村勘察土壤时,一行人就遭遇了敌兵,但当时翠梅她们待在县里,并未经历那场乱子。
姜玉姝经历过,虽也本能地畏惧血腥拼杀场面,但较为镇定。她搂着同伴,安抚道:“怕什么?那是敌人,自个儿送上门的,死有余辜。”
“对!活该!”翠梅咽了口唾沫,冷汗涔涔,却恶狠狠道:“估计这次村里不少人家遭秧,忒倒霉了。只有彻底击败北犰,咱们才能安心种地。否则,日夜提心吊胆的,实在太煎熬了。”
姜玉姝头一昂,深信不疑,“再忍忍,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敌寡我众,不消片刻,赫钦将士便剿灭了残敌,欢呼大笑,但自身伤亡也不小,马蹄踩跺断臂残肢与血迹,触目惊心。
负责追剿残敌的首领姓严,勒马打量瑟缩的一群人,诧异喝问:“嗳,你们是谁?马车里有没有人?统统下来,把帘子掀开!”
庄松惊魂甫定,跳下马车时两腿发软,小跑靠近,拱手答:“这位……军爷,在下庄某,乃县衙粮马县丞刘大人手下的主簿,奉命来到此地,负责看管流犯屯田。”
“啧,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酸书生。严姓百户撇撇嘴,捂住受伤的胳膊,不耐烦道:“只要不是北犰人,你们是什么人都不打紧!”
庄松唬了一跳,慌忙表明:“军爷放心,我们全是当地人,与北犰毫无关系!”
“这就好。”严百户几处负伤,慢慢下马,掏出金疮药,熟练为自己处理伤口。
“大人!”一名兵丁飞奔而来,急切禀告:“好几个弟兄受了重伤,血流不止,寻常金疮药没用,须得姜苁膏。”
严百户顿时皱眉,犯愁答:“姜苁稀少,除了上头将领们,就只医帐里存了些。赶快送伤兵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