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出生,便被稳婆托住了, 她熟能生巧, 麻利一剪一擦, 旋即倒提着孩子轻轻拍打其屁股,房里顿时响起婴儿啼哭声。
“郭夫人,恭喜!”稳婆笑吟吟, 埋头处理脐带, 愉快告知:“您生了个小公子,听听,这哭声, 多响亮。”
潘嬷嬷正坐在床头, 一直贴身照顾姜玉姝,听了稳婆的话, 立马坐不住了, 疾步凑近细看婴儿,霎时喜笑颜开,大喊:“夫人, 看, 你快看, 小公子!是个小公子!”
痛苦煎熬一整天,姜玉姝疲惫不堪, 瘫软平躺, 原本连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但一听见婴儿“呜呜哇哇~”的哭声, 她瞬间振作!
忆起大夫曾诊断胎儿虚弱,做母亲的悬心吊胆,挣扎着撑起半身,急切问:“大娘,孩子健康吗?健不健康?”
稳婆审视半晌,安抚答:“夫人为什么问这种话?您听孩子的哭声,响亮,中气足,挺好的。” 她迅速处理妥脐带,三两下擦干婴儿身上的血水,抱近说:“来,您瞧瞧。”
姜玉姝忙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打量孩子:
刚出生的婴儿,浑身皮肤红通通,头发稀疏,湿哒哒黏在头皮上,皱着眉毛、皱着眼睛、皱着鼻子……整张脸皱巴巴,闭着眼睛,攥着俩拳头,正咧嘴“呜哇~”大哭。
婴儿瘦小,细胳膊细腿,显得脑袋大。
姜玉姝登时万分心疼,失声问:“天呐,怎么这么瘦小?这么、这么——”亲生骨肉,她咽下了险些出口的“丑”字。
“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胖?太胖不容易生,正是这样才好呢。夫人不用担心,通常等满月时,孩子会长胖的。”稳婆把婴儿抱走了,问:“衣服呢?包被呢?”
“有!有有有!老早就准备好了,洗得干干净净的。”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行至角落打开柜子,捧回衣物和包被。
常往来,彼此相熟,稳婆熟稔嘱咐:“你给孩子穿好、裹好,要不松不紧的。我照顾郭夫人。”
“哎,行!”潘嬷嬷小心翼翼,稳稳抱着婴儿,放在熏笼旁的矮榻上。当年,她凭哺育婴儿的一身本事,才脱颖而出,被靖阳侯府选中为二公子的奶娘,手脚轻而快,慈爱哄道:“小公子,不哭不哭,先穿好衣服、裹上包被,稍等会儿,马上就叫奶妈喂你了。”
床上,姜玉姝既放下心,又悬起心,苦恼说:“瘦小,实在太瘦了。唉,大夫没诊错,孩子确实瘦弱。”
稳婆有条不紊地清理一切,镇定宽慰,“其实不算太瘦,婴儿大多是这样的,不足为奇,等三五个月后,肯定会长胖!”
姜玉姝面无血色,半睡半醒,凝重说:“假如等三五个月还胖不起来,岂不糟糕了?”语毕,她累极,陷入昏迷一般的沉睡。
与此同时·院子里
“哈哈哈~”
郭弘哲一听见婴儿啼哭声,便乐得原地蹦起来,如释重负,欣然大叫:“听,孩子在哭!终于生出来了!”
天飘小雪,裴文沣靠着椅背,仰望漆黑夜空,任由雪花落在自己脸上、身上,面无表情,“哦?是么?”
郭弘哲焦急踱步,“当然了,裴大人听不见哭声吗?不过,不知道我嫂子怎么样?”少年等候片刻,犹豫走上台阶,在房门口徘徊,意欲敲门,却又缩手,试探问:“嬷嬷?潘嬷嬷?怎么样了?”
房里,潘嬷嬷正在给婴儿裹包被,慎之又慎,无暇分神回答,生怕慢些即冻着孩子。
下一瞬,门房衙役带领郭弘磊主仆仨,途中遇见县令夫人何氏,一行人结伴而来。
“三公子!”胡纲迈进院门便呼唤。
郭弘哲转身,立时眉开眼笑,小跑相迎,迫不及待地告知:“二哥,你总算回来了!听,你快听听,孩子刚出生,在哭呢。”夜色里,他靠近才看清,吓一跳,忙问:“胳膊受伤了?要不要紧?”
孩子在哭!
我们的孩子,正在哭!
刹那间,郭弘磊激动至极,简直心花怒放,大步流星,袍角翻飞,径直走向弟弟,朗声答:“我不要紧。你嫂子怎么样了?”
郭弘哲摇摇头,“暂不清楚。嫂子从清早开始发动,她和潘嬷嬷、稳婆一直待在屋子里,我一直在外头等,见不着面。”
“我去看看!”骑马颠簸,郭弘磊吊着左胳膊以稳住肩膀,他心急火燎,飞奔向卧房,竟未发现昏暗中端坐的裴文沣,一晃而过。
何氏带着两个丫鬟,抢步一拽,走在最前,劝阻说:“男人暂时不能进去的,等着,我去问问。”语毕,她敲了敲门,关切问:“潘嬷嬷,如何了?”
屋里,潘嬷嬷把婴儿抱到里间大床上,这才有空报喜。她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喜气洋洋,大声告诉何氏:
“我们夫人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她一瞥,惊喜交加,闪身而出,快步靠近,连声问:
“哟,公子回来了!又受伤了?伤胳膊哪儿了?”
郭弘磊不答反问:“母子平安?”
“对,母子平安!夫人生了个儿子,公子当上父亲喽。”潘嬷嬷皱眉,担忧问:“伤要不要紧?”
郭弘磊长长吁了口气,放下心,匆匆答:“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