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犹豫了下,伸手接住,由衷地说:“谢谢。”
虽然梵音很想让张晓娟跟他们一起走,但既然她决定留下来,梵音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每个人都是命运长河上的一叶浮萍,萍聚萍散,各有因缘,无须强求。
张晓娟抬手,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最常见的红色编绳,下面缀着一枚造型简单的圆形玉坠。
“这是我女儿出生那年,她外婆送给她的祥云平安扣,还去寺庙里请大师开过光,保佑她平安长大,无病无灾。”张晓娟垂眼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白色玉坠,神色戚戚,“我女儿从小不离身,戴了整整十六年。我听过一种说法,人死后,灵魂会附着在陪伴她最久的东西上。而且玉有灵性,如果我女儿的灵魂还停留在这世上,她一定就栖息在这块玉里。”
“我女儿长这么大,从没出过这座岛。”张晓娟抬头看着梵音,“我想把这个平安扣送给你,请你带我女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吗?”
梵音忍着泪点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戴着它。”
她弯腰低头,让张晓娟把吊坠挂在她脖子上。
张晓娟顺手帮她整理头发,低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梵音主动拥抱她:“晓娟阿姨,你要好好的。”
张晓娟有些哽咽:“你也是。”
只抱了一会儿,张晓娟就松开她,没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梵音目送她离开,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等情绪沉淀下去,转身回了卧室。
杨淮安这一觉睡了很久,他再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
他一偏头,就看到了蜷缩在他身旁的女孩。
她枕着毛绒小熊,侧身面朝着他,眉头舒展,呼吸轻匀,睡得安详。
杨淮安想拨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刚抬起右手就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梵音睡得并不沉,杨淮安一出声她就醒了。
她坐起来,牵起一丝疲惫的笑:“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受伤对杨淮安来说是家常便饭,他的身体早已对疼痛有了耐受性。
“还行,”他哑声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嗯,”梵音笑着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嘛,我懂的。”
杨淮安被她逗笑,一笑伤口又疼起来,他闷哼了一声。
“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梵音坐到椅子上,边扎头发边问。
“什么话?”杨淮安反问。
“出发时间门提前了,我们马上就要上船了。”梵音只能再说一遍,“我帮你收拾了行李,你有没有往犄角旮旯藏东西?”
“……没有。”
外面传来开门声。
左流之大步进来,见杨淮安醒着,明显松了口气。
杨淮安像见到救星似的,急忙抬起左手招了两下:“队长,你来得正好,快扶我去卫生间门。”
左流之二话不说,扶起杨淮安,带他向外走去,又回头对梵音说:“准备出发了。”
梵音穿好鞋子,起身走到窗边。
天光熹微,黎明已经来临了。
即将要踏上新的旅途,心情略微有些忐忑,期待大于紧张。
希望这一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能够顺利抵达G市。
等左流之扶着杨淮安从卫生间门出来,梵音从手提包里找出一件黑色T恤递给左流之,他帮杨淮安穿上,又蹲下帮杨淮安穿鞋。
梵音背上双肩包,把毛绒小熊塞进张晓娟昨晚给她的那个包里,拿上鱼叉,再提上杨淮安的手提包,两只手都占满了。
三个人一起离开,等出了防火门,左流之说:“我抱你下去。”
“啊?”杨淮安呆滞了下,“不、不用了吧。”
梵音在后面偷笑:“你昨晚昏迷不醒的时候,就是被左队长抱上楼的。”
左流之也笑着说:“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公主抱,抱的不是我女朋友,而是一个身高一米九二的肌肉男。”
杨淮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门尴尬得头皮发麻,连耳朵都红了。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他连声说,“我又不是断了腿。”
话音刚落,从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杨副队,你内涵谁呢?”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就见周肆抱着断了腿的晁纪昌从五楼走下来,晁纪昌看着挺享受,而周肆的脸却黑如锅底,就差把“糟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杨副队,甭不好意思,”晁纪昌笑着说,“这种待遇可不是轻易就能享受到的,一辈子说不定就这么一次。”
周肆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杨淮安是自己走下去的,左流之在旁边扶着他。
虽然伤的是胸口,但他现在还很虚弱,走路不稳,下到一楼的时候出了一头冷汗。
左流之把杨淮安交给马大器照顾,他去清点人数。
梵音走到秦歌身边,和她站在一起。
昨晚秦歌听说杨淮安受伤后,跑到二楼看他,得知他没有性命危险后,就去替左流之传话了,然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一夜没合眼,黑眼圈都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