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轮廓也渐渐褪去柔软变得深邃起来,他不说话的时候透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然而等到与人交流之时,却又似乎丝毫不会显得生涩,表现得十分从容,然而却令人们没有办法再从他的脸上看出多余的表情,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个抬眉和唇角挑起的弧度,都仿佛是早已经想好之后的动作,丝毫不会暴露他内心真正的感情。
若非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他绝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然而方微看着此刻与周鲤侃侃而谈的华恃,却忍不住又想起昔日这人在自己面前心里总藏不住事时候的样子,不管多小的事情,他都会在脑子里与他分享自己的心情,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的表情总是能最先暴露他的心思。
而如今他变成这副模样,这样的成长分明是令人可喜的,但方微却丝毫无法觉得欣慰,只是心中隐隐有些别样的情绪。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底想起,若是当初他没有昏睡百年,也没有执意要将邪道的重担交到华恃的手中,他现在是否还会是从前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假设到底也只能是假设。
方微又想起自己在梦境里见过的前世,华恃如今的样貌渐渐与上辈子的大学生华恃重合,他想起对方跟在自己的身后两人陪伴着在废墟的城市中穿行的场景。
从前他很少能够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那些记忆似乎被某种力量所隔断在了意识的深处,但现在于梦境中见过了那场景之后,那些回忆便已经彻底回到了他的脑中。他想问当初华恃分明可以离开那片废墟城市,后来又为什么冒着危险非要同他一起赶路,想说后来他与自己死在那座城里,他有没有想过害怕。
回忆越来越混乱,关于前世和后世,千年前与百年前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方微最后又想到了自己在祸渊与巨兽同归于尽前华恃留给自己的那抹气运,还有那个不顾一切的吻。
他记起来自己那时候心其实跳得有些厉害,就像现在这样。
他远远看着华恃与周鲤的交谈,而这时候周鲤也差不多已经向华恃说清了事情的经过,接着又道:“对了刚才你来之前我还在这里抓到了两个贩卖低阶灵物的家伙,我让他们去寒溪宗找我师父领罚了,现在打灵物主意的人可真不少,不管是高阶灵物还是低阶灵物到处都是问题,你真的管得过来?”
华恃边听周鲤说话,一边已经喝完了整坛酒,他从前根本不会喝酒,随便喝上两口就会脸红,现在却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喝完一坛子。听见周鲤的话,他扔下酒坛起身道:“我管不过来可以找人帮我管,总有天这些事情会得到控制的,你不也是看不过这些事情所以在帮我吗?”
没等周鲤回话,他接着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地方,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周鲤皱眉道:“不必那么着急,那些人早都已经跑光了,你现在去也查不到什么,最好还是你先去休息休息,等明天再做决定,我已经提前在寒溪宗替你安排好住处了,你……”他说着要召出飞剑领华恃离开,然而在转身之际,视线瞥过不远处那堆灵物,这才想起来道:“对了,我还找到个小东西,他说他想跟着你。”
华恃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灵物们,这时候听见周鲤的话不禁道:“什么小东西?灵物?”
“一阶灵物,是刚才我抓住那两人的时候顺道碰见的,原本它们是被那两人给擒住要卖到附近,但还没等我出手帮忙,它们已经自己逃出来了,其中有个灵物长得特别像你最宝贝的那幅画上的人,我想你应该会想留下它。”
周鲤这么说着,已经起身向方微他们的方向走去。
华恃似乎觉得好笑:“你难道觉得我是个三岁小孩,还特地用灵物来哄我?而且哪有什么和他相似的灵物,这天底下根本就没人能够和他相比,更不必说是灵物……”
他正这么说着,回头追随着周鲤的视线看去,打算开口拒绝掉周鲤送来的小家伙。
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那处,看见正被周鲤捧起来的方微时,他却忽地失去了言语,整个人瞬时僵立在原地。
酒楼的堂中因为之前的混乱打斗,本就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而因为华恃的突然收声,整个酒楼大堂便变得安静异常。
只有方微与华恃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相互注视着对方。
良久之后,不管是刚想开口的周鲤还是那群正对着华恃想着要如何开口令华恃注意到自己的低阶灵物们,都在这时候看到了令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一幕。
华恃视线紧紧定在方微的身上,这位原本身上包裹着厚厚伪装似乎永远不会泄露情绪的邪主,这时候红着眼圈,眼泪竟是毫无声息地倏然自颊边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