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我明天要到镇上开会,你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这天中午,穆子期扛着锄头牵着牛,路过郝家门口时,正在和村民说话的郝村长一看到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穆子期一愣,擦了把汗,笑道:“当然有空,我家的草刚拔完,我明天正好得去镇上买黄豆的种子。”
“大郎家不种水稻吗?”刚才和郝村长说话的许大爷笑问,脸上的皱纹和瘦小的身材述说着他的年纪和艰辛,但他眼中慈祥的光芒又让人不觉得害怕。
“嗯,我们家今年就不种水稻了,先种大豆肥田。”三四月份正是南方种植黄豆的好时机,穆子期听取郝村长的建议,干脆先种这个。
种水稻他们家同样没有经验,想到要育秧、插秧、除草、抢收等一系列的活,穆子期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几天的农活真的是让他累极。
他以前就知道种田累,可他不知道会那么累!
小时候他觉得练武挺累的,每天扎马步,练习拳法,再加上跑步,天天挥汗如雨,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在林县养了几个月,虽然在船上和来的路上受了点罪,其实底子还在,但现在这种种田的累完全和练武不同!
至于不种水稻,也是因为他们家的地还不够肥沃。
穆家四口人一共可以分到八亩地,六亩水田两亩旱地。这方面男女是平等的,大夏这点做得好,只要是超过三周岁的小孩目前都能免费分到地,至于之后就不知道了。穆子期估计等大夏的人口越来越多,优惠政策就会越来越少,除非肯被官府送去南洋。
“不种水稻夏收怎么有米吃?”许大爷看着他,暗暗摇摇头,“买米吃不划算,咱们能三年免税呢,就算收成不好总好过不种。”他只要一想到家里欠官府钱庄的那些钱,晚上差点睡不着,会一直想着。
“我们家壮劳力太少,又是刚逃荒过来,身体不大好,今年就只种秋收那一季。”本地水稻可以种两季,穆子期觉得大夏的粮食充裕,南洋、琼州那边年年丰收,他打听过了,现在七十文钱就可以买一石米,够他们家吃一个月了。
“你说得对。”许大爷一听觉得有理,“你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是费劲了点,不过你们家有牛啊,这可帮上大忙了!”
这话一出,旁边扛着锄头经过的村民就停下来,说道:“是啊,穆家大郎真是聪明,你们在港口买下的牛,比在平安县买划算多了。”
“咱们村就只有三户人家有牛,大郎,等你们家耕好地了,能不能把牛借给我家使一使?”有人问,怕他不放心,又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你家的牛我们一定不会乱折腾,肯定给它吃好睡好,不敢糟蹋。”
这时候,有些人如果黑心点,借牛回来耕田时会拼命地让牛干活,再不让吃饱的话,那牛可就受大罪了。
当然,一般的村民不会做得这么绝,要不然别人不会再借给你第二次。
“到时再看,我家的牛不一定有空,还得借给陈家和刘家使。”穆子期婉拒,“如果到时牛有空,我再第一个借给黄叔。不过你还不如问问袁家,他们家壮劳力多,可能地会耕得比较快。”
经过观察,黄家人还算厚道,不是那些奸猾之人,要不然他可不敢借,他们家这头水牛今年才一岁半,是头母牛,因为到配种的年龄了,价格要高一点,足足花了他们家八两又八百文钱。
他想到牛如果养得好的话能活四十年,四十年他不指望,毕竟牛辛苦得很,有个二十年他就满足了。
这可是他们家的壮劳力,也是一大财富,借给其他人使用还得收钱呢,不说多的,一天五六文钱还是可以的。
整个清溪村一共有三头牛,除了穆家就是袁家和郝家。现在穆子期这话一出,有些人觉得有理。毕竟袁家不是穆家,穆家和刘家、陈家是抱团的,人家相互认识,是老乡,肯定会优先借给对方。
至于村长家的牛?人家是村长,可是分到了二十亩地,等他们家用完,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在村长家门口,大家就着耕牛的话题说到了今年该到镇上的种子店买什么种。郝村长也会根据大家的话给出点意见,他能识文断字,又有村长的权威身份,大家还是很尊重他的,尤其是那些从北方来的村民,他们不懂当地的气候,从没种过水稻,更会遵从。
穆子期趁此和郝村长说定明天出发的时间,抬眼看了看天色,摸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和大家告辞了。
还没走到草棚子门口,穆子期就听到别人在谈论他家的事。
“听说穆家用青砖建房子,他们家是什么来头?一帮老老少少都能平安到达这里,你看他们家的小孩子,脸上有血色,看起来受的罪不大啊。”
“我听袁家媳妇说过,他们是从江省的林县过来的,至于老家在哪里就不知道了,这事只有村长才知道。”
“穆家大郎真是聪明啊,你看他跟村长学得多快,数数一眨眼就算出来了。村长对谁都是板着脸,就是对他亲亲热热的,方才我还听到村长说明天要带他去镇上开会!”
“穆大郎真会拍村长马屁……”这人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
穆子期暗暗记住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