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道:“阿进说你房间里养了一只猫,他要带我们来看看。”
“它把阿进抓伤,已经跑了!”
陆鸢鸢立即放下手头一切事儿,跑出去找段阑生。
她房间里养着狐狸的事儿,必然瞒不住房东。陆鸢鸢也没敢让李大娘他们知道段阑生不是一只纯粹的狐狸,毕竟,虽然这是识海,百姓对妖怪一棍子打死的厌恶态度却和现实如出一辙。
所以这几天,她都没让段阑生和别人接触。
可日防夜防,偏偏漏了可以拿到房间钥匙的熊孩子。
她不能丢掉段阑生,如果没有他,这个副本定会从初级难度变成死亡难度。
乌金西坠,黄昏的天空浑浊昏暗。一阵阵闷雷在群山后响起,如猛兽咆哮。冷风一直往她领口里钻,照这架势,恐怕今晚会下雹。
找了一圈,镇子里找不到段阑生。
他这么小,应该走不远。陆鸢鸢裹紧衣服,转头往她来小镇的方向走去,终于,在森林山道的一棵树下找到了段阑生。
他扒拉着一根很高的树枝,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狐毛在泥土、火炭灰里滚过,又被树上的雪水淋湿了,结了冰,狼狈至极。看到树下的人,他猛地往树叶深处藏了藏,狐尾耷拉着。
陆鸢鸢松了口气,连忙跑上去,急切道:“段阑生!快下来,那里太高了。”
段阑生不吭声。
“……我今天下午出去了,不知道那些人会开门进来欺负你,是我的疏忽。”陆鸢鸢吁了口气,轻声道:“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出现。这里太冷了,马上就要下大雪了,你下来吧,跟我回去,我明早带你换个地方住。”
许久,那团脏得跟抹布似的白狐才动了动。下一秒,他在树干上面打滑了一下,又立刻缩回原位。
陆鸢鸢愣了愣,心念一转,说:“你是不是冻僵了,下不来?等着,我抱你。”
段阑生趴在一根离地近三米的树枝上,树干底部爬满青苔,好在,表面也有一些凸起的老藤和树瘤。陆鸢鸢伸手抓住,只觉又冷又粗糙。一不小心还会抓到枯死的。她踩了两脚,踩实了,灵巧而不乏小心地往上爬。爬到两米多高的地方,再也找不到着力点了,陆鸢鸢仰起头,冲树上的白狐竭力探出手臂:“来,抓住我的手,我抱你下去。”
段阑生似乎很害怕,紧紧地抱住她的小臂,陆鸢鸢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快被划破了。她忍着痛,没哼声,迅速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捞,塞到衣服里。白狐低低地叫了一声,紧紧地贴在她温暖的脖子上,一抖毛,碎冰掉进她的衣领,冷得她一哆嗦。
陆鸢鸢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开始原路下去。然而,快下到地时,踩到的一根树藤毫无预兆地断裂了,“咔”一声,她猛地滑了下去。
下落瞬间,她弓起身体,把怀中的白狐护在怀里。好在,树下积雪很厚,又幸运地避开了石头,没摔伤胳膊腿。
段阑生没有漏过她保护自己的动作,内心一动,默不吭声地用狐尾扫过她的手背。
“好了,回去吧。”
深夜,陆鸢鸢带他回到了李大娘的住处。前院已经熄灯了。在这个世道,人们大概不觉得丢失一只宠物是多大不了的事。
回到房间,陆鸢鸢升起炭炉的火,将怀里的狐狸拎出来,在灯下一照。
这几天,段阑生一直躲着她,在各种旮旯睡觉,一身白毛都变灰了。今天又先是被炭火燎过,又爬了树,身上更脏了。尤其是腹部的毛,因为他腿短,这儿的毛常拖在地上,又脏又打了很多死结。
段阑生显然自己也很不舒服。一被她放下来,他就伸出粉色的舌头,一下下地舔自己被火燎痛的爪子,还有肚子的毛。
陆鸢鸢:“……”
越舔越脏,看不下去,还是给他洗洗吧。她去烧了一盆热水,带着布巾回来。
第一天的时候,她已经给段阑生洗过一次爪子了。但那时的他昏迷,这时的他是清醒的。好在,他不是真的野狐狸,以前肯定是洗过澡的,知道陆鸢鸢要做什么,并没有很激烈地反抗。只有在清洗下腹时,他有些抵抗,不知是觉得痒还是不适应,小短腿蹬了几下。
陆鸢鸢顿了一下,想到某些画面,也有些不自在。但停了一下,她就抓住布巾,让他坐在热水里,淡定地继续给他擦洗。
这家伙现在变小了,还是只狐狸,这不就跟给一条狗洗澡差不多?
况且,这种地方,上辈子她也没少碰,有什么了不起的?
倒是段阑生,等以后离开了识海,若他想起这一天,搞不好会羞愤得想撞墙,表情肯定会很有意思。偏偏,他还不能来质问她责怪她,因为她这是在帮他嘛!
陆鸢鸢一扯嘴角,心里再度冒出一丝快意。
——借着大义凛然的正当理由去欺负人的快意。
洗完澡,陆鸢鸢怕他着凉,迅速给他擦干身体,自己也去擦了个身,熄灯上床。
夜深人静,冬雷一声比一声响,轰隆隆的,吵得人难以入眠,邻屋还隐约传来了孩子被雷声吓哭的声音。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儿,陆鸢鸢侧卧在床上,躺了许久,朦朦胧胧地培养出一点睡意时,突然听到指甲挠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