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就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了。
等到隔日醒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躺在谢璟深身边究竟睡得有多沉。他从前在皇宫里,因为想刺杀他的人特别多,哪怕有阿竹和影卫守着,轻微的动静都能让他惊醒,夜里甚至还特别多梦。
他觉得,或许是因为谢璟深能够给他带来的安全感特别大,这倒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哪怕在皇宫里,季君延权势浩大,也无法给他这样的感觉。
白行歌忍不住再在心里感叹,江湖真好,皇城外的世界真好。
他醒来的时候谢璟深已经不在了,人也没在房里。只是他身体有些犯懒,在睁开眼后没有第一时间起床,而是攥紧了被子将头以下的部位都紧紧裹在被窝里,蹭了几下不想起来。直到房门被人打开,他尚有几分惺忪的双目与房外的谢璟深对视,后者才淡声对他说:“已经让客栈的人准备了早饭,要是醒了就起来,吃饱我们继续赶路。”
如此正经八百的态度,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就是那个,昨天夜里盯着熟睡的白行歌看了大半个晚上的家伙。
驻留的小镇非常平静,白行歌只在镇子上见到几只游魂和小妖,还有和先前的桂花一样安安静静修行的小仙。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小镇,继续往新月城出发。
倒是在抵达新月城的途中,他们在路边稍作休息时,路道上还经过了另一个车队。主要这个车队里还载着一个大箱子,用了一块金红色的布给盖了起来。因为过于显眼,白行歌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最要紧的是,他还见到那个大箱子上面坐着一个长着一对猫耳与三条猫尾的男孩。男孩一手托着脸腮,身上泛着凶狠的戾气,像是对护送车队的人感到十分不满。而当他注意力再落到大箱子上时,却又浮现了几分的担心。这一份担忧,似乎是给箱子里的东西的。
白行歌原以为只是有什么他守护了许久的宝物被人给带走了,便没有搭理太多。毕竟类似这样的事件还挺多,许多大户人家里流传许久的古物,或是被埋于土里不小心被人挖出的宝物,大多数上面都会附灵。比如方才那个,看起来应该是猫妖之类的精灵,附身在一些带有灵气的古器上也不奇怪。
是直到约莫一刻之后,他们准备再次出发时,白行歌在上车前不小心瞥见路道前方落下的,一长折叠得皱巴巴的纸。阿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便贴心询问:“公子,要我给您取过来吗?”
“嗯,麻烦你了。”白行歌应道。
等他接过阿竹递来的纸张,才发现里面被人用某种红色的,看起来像是血的液体写上了求救的字。谢璟深见他盯着纸上的字陷入了沉思,伸手在字迹上抚了抚后说:“是血,应该刚写上去没多久。”
白行歌这才领悟过来,方才那个车队的大箱子里,可能有些问题。
搞不好,里面还藏了人。
“你想插手?”谢璟深的声音忽然从边上传来,白行歌看了看他,有些为难。
私心来说,他现在肯定无法轻易无视这件事。只不过他也知道若真要插手,那肯定还是需要依赖谢璟深的帮助,更何况影一和影六现在都不在他身边了。
白行歌一想到这件事,就更加沉默了。
直至走到更远方去查探有没有更多蛛丝马迹的红绣折返。她脸色不太好地走到谢璟深面前欲与他作汇报,并摊开了掌心里的一片,看起来像是被从完整的衣物上撕下的破布:“公子,这个……”
白行歌凑上前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块浅色的布上,以金银色的丝线绣了个特别的云月印记。他发现谢璟深的目光在触及那个印记时顿了顿,显然是认得那个印记,而且脸上神情瞬间变得非常阴沉。
红绣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看起来和九王府的标记特别相似。”
谢璟深接过那块布,紧紧捏在手里,语气不太好地回道:“是一模一样。”
红绣又不说话了,白行歌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直到谢璟深又朝他看了过来:“应该也是丢下字条的人抛出来的,倘若此事与九王府有关,那即使不想插手,也必须插手到底了。”
九王府这三个字对白行歌而言并不陌生,甚至还熟悉得很,因为他在宫里听季君延提过最多的,便是九王府的九王爷,季君泽。九王爷是季君延的弟弟,但两个人的年纪其实仅差了两岁,乃不同母妃所生。季君泽以前在宫里的日子虽说不上过得特别舒坦,但比起季君延要稍微来得好一些。
他们两个人在年幼时关系还不错,白行歌也与季君泽打过几次交道,是一位他较为欣赏的君子。季君泽与季君延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前者心性较为平稳,在控制情绪与自制力方面也做得特别好,最要紧的是在思考所有事情方面都更为理智,不会意气用事。白行歌曾在他身上见过帝王之相,所以一直觉得,季君泽会是夺位之战当中,最后的赢家。
没想到登基的人成了季君延,而且兄弟俩人也因此反目成仇。季君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从前曾只选择在边上辅佐季君延拓展他的宏图大业,只是后来他发现季君延的治国之道与他所希望的相悖。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人便彻底分道扬镳。只是季君延的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