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歌和白云玺兄弟二人倒是没有说大话, 他们向穆昭阳保证了能到璃国,就一定可以办到。
大漠里被人谣传得十分可怕的,宛若女人心情那般不定的气候完全没有在他们身上奏效。穆昭阳和飞月楼的护卫们甚至已经做好应对异变的准备,没想到他们在大漠的那几日, 风平浪静。
平静得好似天边的烈阳与沙地上的热浪, 都变得清凉不少。
当看见那座留存完整的古城逐渐揭开风沙的面罩, 出现在视线内时,穆昭阳一度怀疑江湖上那些说书人是不是编了故事在同他玩儿。
他们自进入荒漠之后, 就没有仔细找寻过正确的路途。毕竟璃国太神秘了,到它覆灭后大家都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一张真正流传于所有人之间的地图,所以穆昭阳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只有白行歌特别淡定地跟他说:“没事,只需让车队不断前行,大漠自然能引我们到达静城。”
静城是璃国主城的名字。
穆昭阳心中虽有疑惑, 但还是照做了, 听得护卫们一愣一愣的, 万分怀疑。可这毕竟是副楼主的命令, 而白行歌如今在他们飞月楼的话语权几乎与谢璟深一样, 这是谢璟深给他的特权,所以左右他们都必须服从。
可大家怎么都没想过, 事情真能如白行歌所言那般, 只要把他和白云玺带上, 闭着眼睛都能到静城。
璃国不会拒绝自己的‘孩子’, 却也并非所有璃国后裔都能有这样的待遇,否则若有逃离静城的城民在外边被威胁,领着人过来怎么办?
只因白云玺和白行歌两个人有着特殊的皇室血脉身份,而白行歌又是受璃国以及先祖们认可的大祭司后人, 才会拥有这种特权。
静城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城门已是打开的状态。明明是一座荒城,城门完全没有任何守卫,里面一个活人也无,四周都只有风沙的声音,但包括穆昭阳在内的飞月楼人顶着烈日,无端感到一股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寒意。
对白行歌‘任性’提议而有所怀疑的护卫们,此时都彻底被他整服气了,甚至还莫名感到一丝诡异。
可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
“走吧。”白行歌的声音落下,车队便踏过城门,往城内更深的地方前进。
城里所有的建筑似乎都还保持这十多年前被入侵之前的模样,他们甚至能从满地的混乱中见到一些已经干涸许久的血迹,还有逐渐被风沙掩埋,只有那么几个尚露出一角的尸骨。
风平浪静的静城四周,在白行歌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从城门望去的可视范围后,又开始掀起了强风。烈风将大漠上泥黄色的沙尘卷起,从城内往外看去,只能见到漫天黄沙形成的雾霭,完全无法看穿城对面的场景。
瞧着像是被风吹得摇晃起来的厚重城门,就那样慢悠悠地合上。
没有半点的犹豫,车队直接一路来到了皇宫。
按理而言宫门应该是紧锁着的,可白行歌他们来到皇宫之前时,发现那扇宫门也已经被人打开。就像是这座城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提前做好欢迎他们的准备。
穆昭阳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浑身颤栗,他和谢璟深不同,从头到尾对鬼神都有一种迷之信任,所以他是非常相信这一切的。也正因为相信,才会敬畏与害怕。
他们在皇宫的某个院里停了下来,谢璟深正好也醒着,所有人一同下了车。
饶是宫内的花园也没有幸免,本该点缀着宫苑的花草树木早已消失得彻底,花盆里装着的也只剩下泥沙。
白行歌给谢璟深大略说过自己的身世,所以来到璃国的时候他并不意外。直到他从车上下来,看见那本该充满人气与欢乐,是能让白行歌安然成长的皇宫如今变得死气沉沉,黯然无光,犹如迟暮,清冷又充满哀伤。
许多东西都被撞得东倒西歪,一些石块和柱子上甚至还有被利器划伤的痕迹,显然是当年宫里侍卫和敌人打斗时落下。走道上乃至院里都乱七八糟躺着许多人骨,时隔多年,哪怕他们身上依然穿着衣服,可都已成了白骨。
谢璟深下意识侧头看向白行歌,见他目光落在宫里这一番‘风景’上,浅色的瞳孔里布满平静之色。按理而言,生为璃国的幸存者,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再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应该要感到哀伤。
白行歌不伤心吗?
不,他是难过的,谢璟深
如此想道。
只是当年那个小孩在一夜之间经历太多,也失去太多,身上背负着的,或是这一切的冲击,都让他在一天内成长、蜕变。不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保命都好,他都不能在人前露出半点与难过扯上关系的情绪。他必须学会压抑这一切,不让周围的人看穿。
小小的白行歌就这样独自挺了过来,他很厉害。
可谢璟深却只越发心疼这个人。
倘若可以,他多希望白行歌不曾经历过这些事情,能够无忧无虑快乐地长大,所有喜爱着的亲人都能够陪在自己身边。他同样失去过和自己最亲的母亲,光是他娘亲一人就已经给当年的他带来巨大的痛苦,而白行歌失去的,比他要多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