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年轻男人翡翠色的眼眸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的眼眸渐深, 呼吸急促了一瞬, 又缓缓归于平静。最后亚尔维斯探身从一旁拿了杯果汁, 递给她,示意她喝下去。
宋渺鼻尖冒汗, 小声地道谢,然后粉粉的舌尖就埋在杯子里, 很是用力地喝了一大口,她舌尖的热度被强行压下去了,总算能够安然无恙地继续吃手上的蛋挞。
亚尔维斯尚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便听到她说:“啊,蛋挞, 好吃!”
长长的咏叹调, 她眼眸亮晶晶的,似乎瞥了一眼他, 猫舌头也不畏惧了,埋头大吃起来。
亚尔维斯的手搭在桌前, 他拧了拧手腕, 修白的指拢在一起,鼻尖如魇的草莓味退散了, 他闲适起来, 但在下一刻, 却在桌前触到了什么。
是做蛋挞时不小心洒在桌上的糖粒。他的那个蛋挞还没吃尽, 热气依旧在缭绕升起,他居然失了再吃的念头。
指尖的糖粒稳稳地被他抬起,他看她一眼,她聚精会神吃着蛋挞,又仿佛在想些什么心事般眼神若有所思。亚尔维斯便趁着她没看见,下意识地将那一些糖粒搓掉。洁癖在身,他实在受不了这些黏腻的东西。更别说是甜腻的了。
糖粒如期搓掉,亚尔维斯拽过一张面巾纸,细细地擦着自己的十指,一丝不苟,严肃认真。这面他在做着,气氛变得静悄悄起来。
等他再抬起头时,就看到宋渺凝视着他的动作,唇边牵起一点点的笑,并不克制与刻意的,“做些什么?”
他若无其事地:“手有点脏了。”
其实并不脏,面巾纸上一点污渍也没有,他这么说,宋渺也就听进去,她将最后一口蛋挞吃掉。
今天的蛋挞教学算是告了段落,宋渺走之前,收拾了剩下的蛋挞,准备送去给和韫吃,临走之前,亚尔维斯喊住她。
“小樱花,你确实是要早走对吗?”他眼眸深深印着她的脸,好似碧柔轻波,细水长流的温吞,宋渺手上端着蛋挞,她抿唇点了点笑,“对呢。”
亚尔维斯沉默一会,转移话题,“送给谁吃?”指向她手中的蛋挞,宋渺低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声音格外轻快:“给陈韫吃。”
这话一出,他的翠眸变得深而沉,温吞与暖尽数变为漠漠的冷,他在齿间切磋琢磨了“陈韫”二字,微微上扬唇角。这个笑容在宋渺看来,无疑是有点冷漠的,她心下明白,面上却不解说:“怎么了?”
他伸手,在她的盘子上徒手拿了两只蛋挞,对着为数不多的蛋挞含笑脉脉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吃了,不介意我多拿几个吧?”
宋渺心说“我很介意”,可亚尔维斯的情绪看上去不是太好,她偏了偏头,灰蓝色眼眸里渗透着蜜糖般的暖色,这一眼看得他抖了抖睫毛,“只要你想拿就拿吧。”
语气轻轻的。
亚尔维斯心口一顿,紧接着,他那只刚擦过的手上就拢了一根暖洋洋的手指,她戳了戳他,“你在吃醋?”
他下意识就想温温柔柔道“没有”,可他说话的时机不对,她赶巧先一步说出来了。
“或许只是单纯地喜欢吃蛋挞吗?我亲手做的。”
亚尔维斯:“……”
他低首看她,最后只抿了抿唇,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这几句话中的一句。
但他从来不爱甜食,哪怕是那两只夺下来的蛋挞,也在宋渺离开后久久搁置在桌子上,一口没动。亚尔维斯嗅着餐厅弥漫的香甜气味,神情由绅士温柔变得淡漠起来。
他的手刚被宋渺碰过,这回却不曾伸手拽纸巾再擦一遍。亚尔维斯只坐在桌前,默默地将蜜糖罐子打开又合上,里头的糖粒都差点因为这个反复的举动受潮。
年轻男人想着她刚才留下来的几句话,心中对她所说的“陈韫”更加妒恨起来,这情绪毒蛇一样附在他的背脊,从指尖游梭到足尖,让他面色冷峻难看。少有的情绪起伏,很快就让亚尔维斯惊醒,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目光落在蛋挞上,蛋液盈盈盖在焦糖下,使人食指大动,他伸手捏住那蛋挞皮,差点将它碾碎。
但是也只是差点,亚尔维斯慢慢垂下眼,一口一口地把蛋挞吃下去。
心说:至少不能浪费粮食。
贵族般,从来不忧惧食物问题,自成年后基本养尊处优的亚尔维斯脑中居然掠过了这句话。若是放在从前,他的那些女伴恐怕会惊讶于他在生活细节上的变化。他却没有想太多,只是一口口将蛋挞吃下去,吃到最后,便真的觉得这个味道很不错。
那个让他意识到什么的念头在这一刻又如狂风暴雨般卷来,亚尔维斯低低呢喃一句,自问自答般。
“你假戏真做了吗?”
“……”
这个回答被他一字一字地吞进肚里,最后,桌上的两只蛋挞也都安然入腹,像是那个不知道答案的答案。
*
和韫的卧室布置的暖和,带有枫叶图案的被子,热乎乎的空调也开着。他简单套了一件单衣,手腕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肉,看上去清瘦极了。
宋渺托着腮看他乐滋滋地把她送过来的蛋挞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