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是嗡嗡的疼,鼻耳落下的血渍在衣襟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铁锈色, 天光依旧明亮, 楼顶的血迹蔓延到身上, 宋渺浑身都是污物,血、脑浆、泥土, 还有零落在地的花瓣。
一片凄惨。
她慢慢低下头, 用力咬紧牙关,摁着钟殷的脖颈,血还在流,只是慢慢有止了的迹象, 她不敢松手,丝毫不敢, 因为心里知道这血止缓伴随着身体的冰凉,她的浑身都随之发寒。心脏剧痛, 泪肆意横流。
宋渺哽咽着,近乎绝望地想,怎么还没有救援人员来救他, 来救他们啊?
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她呜咽着, 喉间哽塞,责备自己的无能为力,又将头靠在他的腹部, 努力去听心跳。
是不是周围噪声太大?
为什么她听不见了?
肺腑中像是被塞了块巨大的、苦涩的石头, 她整颗心往下沉, 沉到黑暗里去,再难脱身,宋渺终于止不住发抖起来,她一瞬间茫茫然想了许多,可是脑袋里又像是空了一样,什么都想不到了。
——呲。
一道奇怪的声响,她含着泪,用力抵着身下那头犬的伤口处,眼神迷蒙地看去,就看到楼顶上凭空出现了一只趔趔趄趄奔过来的……金钱豹。
他一边飞驰奔过来,一边脚上打滑,好像是被地上的血迹弄得脚爪子湿漉漉,一点也不灵活的样子。
金钱豹的身形十分英俊,流畅的肌肉曲线,漂亮发光的金色皮毛上点缀着铜钱大小的黑斑,他的眼睛乌黑如点漆,有着猫科动物骄矜傲气的美好样子。
然后,他呲溜一下——
打滑了。
咕噜咕噜地差点刹不住车,一整只豹子直接滚到她身前两米处,跌了个惨兮兮。
“……”
他的出场实在太让人措手不及,宋渺满眼的泪水哗啦啦掉下来,又是哽咽又是无措地搂紧了怀中的钟殷,生怕他对他不利,然而下一秒那只出场十分不好看的金钱豹就踉踉跄跄地起来,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小个药水瓶,喘着粗气说:“快,喂他吃下去!”
看出宋渺震惊的神情,他竖起耳朵,粗声粗气:“我是他同事,就那个豹子!小豹子小豹子!”但目前这个非常大的豹子体型,一点也不是小豹子样。
宋渺一下子明白了,她手忙脚乱地拆了那个药水瓶,紫色的药水,和她当初喝下的蓝色药水有的一拼,还没倒进钟殷的口中就能嗅到一股子的葡萄味。
“啊呀卧槽,大狗子咋变这么惨了?”他瞧她嘴一撇又要哭出来的样子,忙摇头晃脑,“他不会死的,他命硬的很呢。”
姜叶梓满心都是无奈,他看着面前的女警察用力将药水倒进钟殷的嘴里,然后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望了望天色,太阳高照,阳光晒得他脑壳有点疼,这遍地倒人胃口的鲜血味也让他难受得紧。
他匆忙地用嘴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通讯器,通知了特妖处的同事来收拾这里的残局,然后在宋渺一点也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把浴血的大狗子含在嘴里叼着,然后含糊地让她爬上来,“带你们走。”
话说到这里,他还很是粗鲁地用尾巴卷了一下宋渺的腰,直接把她给薅到背上去,紧接着,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消失在了这栋楼楼顶。
*
“……呜呜。”
钟殷疲惫地蜷缩在医院病床上,迷迷瞪瞪间还小小声地汪呜,好可怜地呜呜呜出声,像是在做噩梦,凌风给他打了一针药剂,嫌弃地把沾了满身血的姜叶梓推到一边去,“赶紧去我办公室找一件衣服去冲个澡,你晓得你现在浑身毛都是血不?”
姜叶梓已经变为普通金钱豹大小,他机敏地瞧了眼坐在病床边上已经暂时恢复镇定,攥着拳头满脸苍白的宋渺,懒洋洋地伸了个腰,说:“我知道了。”
“对了,白羽警官,你别太紧张,”他舔了下爪子,炯炯有神的眼里有点宽慰的意思,“钟殷他每回任务都是这样,不会出事的。”
凌风看出宋渺全身心都在病床上那只神志不清的狗身上,他手指抵了下唇,附和道:“不用太过担心,让他好好睡一觉就行。”
姜叶梓踩着猫步,晃着尾巴尖慢吞吞地走出病房,他一身毛油光发亮,虽然沾了血迹,但还是非常讨人喜欢的猫样,若是放在今日以前,宋渺怕是会忍不住上手摸好几把,可是现在她所有注意力都在面前狼狈不堪的钟殷身上。
谁的原形更好看,谁的尾巴耳朵最好摸,都已经不是她所能关注的了。
宋渺趴在床边,看着拥有银灰色毛发,如星河散落人间般英俊好看的大狗,他脖颈上的伤口,在吞服下那一瓶药水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但看上去仅有粉红色的新生肉,被大蟒一口咬下的创口,大片大片的毛毛都不见了。
她看着看着,手指摸上他正发出小声呜咽的身子,轻声地哄他,像是哄着一个委委屈屈的孩子,他在病床上,也依旧是趋向热源,趋向自己依赖的一方,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凉凉的鼻子蹭着她的掌心,呜呜地喘气,若不是她知道他是在昏迷中,只怕谁都会以为他在哭。
凌风临出病房门前,探头看了下他,语气有点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