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赵铮云的电话时,正是在开会。
他示意会议暂停,然后起身走到外面。
“她被救回来了,”男人淡淡道,“于清沧也已经被逮捕。”
林枳承:“她身体怎么样?”
赵铮云说:“我没去注意,但应该不算太好。”
他的声线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事物,林枳承眸色深邃,他低声道谢。
“谢了,我人在国外,下午回国,回去请你和鹤澜吃饭。”
赵铮云不置可否:“你这次会议谈得怎么样?”
林枳承平淡说了几句,他们谈了一番关于投资上的问题,然后挂了电话。
只是在挂电话以前,林枳承仿若随口一提:“老太太如果有什么微词,还拜托你帮我劝劝。”
“……毕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赵铮云似笑了声,他说:“你家老太太不是向来看不惯她?”
“不过,你也算是尽到职责了,她自甘下贱,又怎么能怪得上你。”
林枳承没说话。
他在挂了电话后,才意味不明地垂了垂眸。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蹙眉,白茫茫一片的病房,除了床上的女人外,再无旁人。
宋渺睁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176的。
它说:“宿主,你睡了20个小时。”
宋渺嗯声,直起身来,她不经意间扯动了手上的注射器,疼得她眉心一蹙。
她对于疼痛,是与他人不一样的理解。别人觉得疼,她是觉得又疼又热。
身体发软,心口蹿火。
宋渺睁眼默默盯了下挂水,她浑身发软,只好啪地又躺了回去。
门外正准备进来的林枳承听到这声音,他顿了顿,脚还是稳稳落下,走了进去。
他脚步很稳很沉,皮鞋在地面轻扣,笃笃的声响,宋渺闻声抬眸,正对上林枳承的眼。
男人有着一张锋利英俊的面容,眼角有一处浅红色疤痕,刀锋状,是十三岁那年的事故留下来的。他睫毛浓密短锐,眉峰间满是凛然,下巴颌处些微的胡茬青涩,他看着她的眼,低声问了一句:“觉得怎么样?”
宋渺轻声说:“我还好……”
尾音是她惯有的轻若蝉翼,飘忽柔软,清冷精致的苍白容颜间,有着难得一见的怯弱与娇柔,林枳承看着,眼眸微动,他看着她简单三字说完后,又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枳承坐在距离病床两人之远的椅子上,他说:“昨天下午,你睡了很久。”
他的眼神清淡,宋渺看不出太多情绪,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距离上一次,他直言林淼心机过甚,才过去仅仅不到两个月。
宋渺翻着世界线里的记忆时,不仅仅发现了这对无血缘关系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冷淡外,还发现林枳承似乎对这个救命恩人的女儿并没有多大关注,他不知是因为林家老太太对林淼的厌恶还是其他原因,自将十岁的林淼领回家后,他就独自出国留学进修补上三年昏迷缺失的教育,即使是后来回国,也不怎么关注这个小他七岁,由他亲自到福利院领进林家的妹妹。
而这三年时间,林淼在林家的地位低下仿若透明人,她不受林家老太太的喜欢,家中的佣人也时常忽视她。十岁的小姑娘,即使是再有心机,却还是没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健康长大,她在后来越来越懂得装出一副冰清玉洁,冷傲清艳模样,难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林枳承与她,两人皆是沉默。
宋渺贯彻了林淼在林枳承面前的寡言少语,她低眸盯着病床的蓝色床单,左手放在被角,静静输液。
早晨的阳光很清澈,水一样泼洒进病房内,她低眉垂眸,眼睫半阖着,阴影涸在眼下,隐隐烁烁。
林枳承凝视她的侧脸,久久,突然开口:“你不问问,于清沧怎么样了?”
宋渺诧异抬头,她的眼神干净而澈然,容颜精致而美好,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她这句话。
她说:“他?”
“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是下意识说出的话。
林枳承的瞳孔微缩,下一秒就看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