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售货员开了橱柜,拿了双蓝色的儿童针织手套,“让我帮着给你弟挑了双手套,算是感谢你刚才的帮忙。”
手套是挂脖的,现在戴上去其实还有点早。
孟宁捏在手里,塑料袋发出清脆响声,引起冬冬的好奇心。
他踮着脚,趴在柜台上看,“是什么样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售货员还没锁柜门,“要不,你进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样式?”
冬冬看了眼孟宁,得到孟宁点头,才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跑了进去,站在立式玻璃柜门前,认真地挑选着自己的手套。
“我们这手套七毛到三块七不等,我之前给你弟挑的是最贵的。”售货员给孟宁抓了把瓜子,自己也捏着嗑了个,“别说,你这忙帮的还挺值。”
孟宁坐在长腿凳,手支着下巴,看冬冬兴致勃勃挑选手套,脑里挥之不去却是韩竟拿袖子给他女儿擦脚的神情。
耐心细致。
孟宁顿了顿,慢半拍回道,“是挺值。”
—— ——
韩竟抱着闺女一路走回家,回到韩家,也不过天色将黑。
推开半遮的新木门,院子里老韩头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看见韩竟,也只抖了抖烟灰,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般,“老二,回来了。”
韩竟颔首,眼神半扫过庭院,劈柴的大哥,剥花生的大嫂,坐在石桌旁玩手绢的小妹,厨房里升起炊烟,忙碌的应该是韩老娘。
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肉气。
韩竟微微皱眉,目光掠过众人,疏离冷漠,“爹,要是没事,我先带着晨晨回屋了。”
—— ——
韩老爹还没吭声,厨房里传来韩老娘重重的咳嗽声。
韩老爹讪讪,“老二,不急,你先坐,先坐。”
韩竟目光扫了眼厨房经久熏黑的薄薄窗户纸,单手抱着晨晨,拉过一旁的矮脚凳子,坐在韩老爹侧面,看不出喜怒,“爹,你说。”
韩竟坐得端正,目光直视韩老爹,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倒是把韩老爹弄得目光几分躲闪。
“老二,你看,咱们家刚换的大门。还有中午那只老母鸡,你娘养了一年多了。”
被逼着找儿子伸手要钱,韩老爹也不自在,拿烟杆敲了敲桌角,草草结束了话题,带着几分生硬,“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惹的事,你,把钱给一下。这事就算翻篇了。”
“没钱。”韩竟神色不变,语气淡淡,“我的工资不都给家里了吗?”
“没钱!?”
韩凤是最先沉不住气的,拽着手绢,咬牙切齿地问,“二哥,你没钱哪儿来的钱买肉买桃酥?而且,你还吃独食!”
韩竟目光冷了瞬,看向韩凤,“你翻我东西?”
韩凤气势一下弱了不少,怂巴巴撇开眼,嘟囔道,“那,那本来就是娘给我的屋子。”
—— ——
隔着厨房窗户,韩老娘又重重咳嗽起来,韩老爹吸了口旱烟,丝缕白雾飘散空中,带了两分命令,“老二,你年年带回来的津贴呢?把钱拿出来。没这道理,破坏了公里东西,没有不赔的,家里谁都一样。”
“爹说的是,”韩竟面着韩老爹,拉着凳子,往前坐了坐,声音依旧,不疾不徐,“确实没这道理。花了我的钱,欺负了我闺女,不该有不赔的,家里谁都一样。”
韩凤起身,躲在韩老爹身后,“二哥,你,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韩竟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把晨晨放在地上,看着竟是要起身,“爹,韩磊还在屋里躺着?”
—— ——
小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
对于韩老爹而言,抛弃早年的荒唐,真正的养在身边,手把手带大的儿子,也就是韩磊。
龙凤胎的带把小子,老天爷给的大福瑞,村里谁家有这样的小子。
“你这个混账!你要干什么!”韩老爹拍着桌子,气的站起身,“你弟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这个畜生,你还想干嘛!”
韩老娘更是迈着小脚,从厨房跑了出来,坐在韩磊门前的地上,便开始哭喊起来,“老天爷啊,我怎么养出个这么黑心肝的狗崽子。他这是要打死他亲弟弟啊!我的亲娘啊!”
—— ——
韩竟起身,目光锐利,深不见底,“爹,我还是那句话,家里没有拿了我的钱,还欺负我闺女的道理。除了每月交给公中的十五块钱,我每月额外多给家里和大哥的钱,你们今晚都算算。明儿一早,我就开始收帐了。”
“你这个不孝子!你养你爹你娘的钱,你还竟然还敢张嘴要回去!我呸,你敢要回去,我就去大队部告你去!你这个狠心的狗崽子,打了你亲弟弟,还要你爹你娘的养老钱,你怎么不去死呢!”
韩老娘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掐着腰,指着韩竟碎碎骂起来。
—— ——
经年累月待在部队,韩竟处理亲属关系上极其欠缺经验。
对骂、撒泼、讲理、装可怜、薅头发.....他都不会。
于是,韩竟只能采取最简单的方法。
他一拳锤在桌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