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竟失笑,“自行车不要了?”
孟宁抿嘴,又拐回来,把钥匙递给韩竟,“要!”
怎么可能不要!
她就是把它放家里供起来,也不会便宜孟西等人。
韩竟接过钥匙,眼里看向车棚,扫过一众新旧不一的自行车,“知道是哪一辆吗?”
“靠墙的那辆灰色的。”孟宁看得仔细,说的肯定。
韩竟走进去,开锁,还真一开就成。
“记性挺好。”
“那当然。”孟宁站在车棚外,视线注视在自行车的铃铛上,似有怀念,“那是我爸升职的第三个月,签了一笔很划算的订单,厂里奖励的自行车票。”
孟宁似想起什么,笑了,“自行车票刚到手,我爸就去供销社花钱找人给我妈买了辆自行车。之前,我们家过得挺一般的,我爸我妈都不会骑自行车。后来,车子买到手了,我妈那时候也才刚学会骑。新车到手没两天,铃铛就摔坏了。那是铃铛是后来新换上的。”
正午骄阳洒在脸上,照的她睁不开眼,她伸手撑在额头前,挡了挡扰人的阳光。
她想,她也曾有过很幸福,也很无虑的时光。
————
韩竟推着车子出来,知道孟宁不会骑车子,和她打着商量,“我先骑着自行车把你载回去?”
“好。”
孟宁实在担心家里两个小朋友,也不跟韩竟客气,催促着他,“你先把我送回去。然后,你在过来骑那辆自行车。”
“嗯。”
————
两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也不过九点刚出头。
回去的时候,都将近十一点多了,沿路两边都有了回家吃饭的人影。
孟宁侧坐在后座,伸手挡光,覆盖在眼前,闲着看街道两边的人儿。
——
车子行过副食店,店门口三三两两聚着排队买些小菜,打牙祭的人。
孟宁无意瞥了一眼,发出小小的意外声,“咦。”
“怎么了?”
韩竟耳力惊人,“坐着不舒服吗?”
“没有。”孟宁又回头,看了眼副食店门口站着的一对青年男女,“我好像看见我堂弟了。”
“你堂弟?”
“嗯。我堂弟孟戈,就是我三伯父家的二儿子。”孟宁只觉奇怪,收回眼神还在蹙眉,“比我小半岁,很早就不上学了。只不过,我刚刚看他好像是有对象了。”
“正常。”
这个年纪的男孩上不上学找对象结婚,都很正常。
“是挺正常。”孟宁点头,“我是觉得,南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个城。这城里的姑娘,有多少是傻的,非要嫁个孟戈。”
孟戈跟孟宁年岁相差不大,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
孟宁对孟戈性子摸得太熟了。
孟戈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偷鸡摸狗,不务正事,学孟西学了个十成十。
————
自行车拐过弯,走进弯曲小巷,小路两旁都是砖瓦堆积的座座房屋。
孟宁指着一处屋子,笑起来,“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家就住在这里,租的房子。那时候,我们家过得挺穷的。”
韩竟扫了眼红砖瓦房堆积而成的庭院,没吭声。
他想,孟宁是没过真正的穷日子。
砖瓦盖成的房子,风吹不动,雨淋不了,太阳也晒不着。
没睡过硬板子,估计也没见过头顶就是草扎成的房顶。
寒冬凛冽,大风一吹,屋顶随着风都被刮了出去。
踏着埋进小腿的雪,穿着草鞋,跑着去追草棚。
那才是真的穷。
————
“后来,我爸升职了,我妈也有了工作。没多久,我们家就买了现在住的房子。”
自行车骑进小巷,孟宁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又笑了。
“我爸去世之前,有一次宿醉染了风寒,逞强拖着不去医院。后来,越来越严重,整天咳嗽不断,低烧不停。去医院之前,他硬是把我从学校喊回来,带我去办了过户。”
“他那时候,表情很凝重,像是跟我做最后告别似的。”
“结果,等他去了医院,医生按着挂了三瓶水,当天就退烧了。”
————
孟宁想起来,仍觉好笑。
孟成活着的时候,日日醉酒,劝也劝不住。
他整天嘴上喊着,别管我,喝出病了,我找个河跳下去,也不拖累你们。
可真到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却连进医院都不敢。
————
到家大门,孟宁下了车,隔着大门,都能听见院子里两个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弯了弯眉眼,拿钥匙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院子里正玩跳房子的两个孩子也不玩了,都跑向大门。
冬冬年纪大些,跑的快,一下子抱着孟宁的大腿,“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去跟你姐夫办了点事情。”
韩竟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晨晨像个小尾巴似的追在韩竟身后,“爸爸”“爸爸”地喊个不停。
韩竟把自行车扎进屋子里,单手拎起晨晨抛了抛,又把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