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罗生哪会跟他客气?一把便抓住了殷沛的领口,好似猛鹰扑兔似的将他拎在手中。
纪云沉已经解决了方才那倒霉的敲锣人,眼见殷沛落在青龙主手上,顿时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提刀转身斩向青龙主的后背,青龙主骤然加速,并不十分在意——因为纪云沉尚在两步之外,他身上的暮云纱足以应付。
殷沛却古怪地笑了起来,他趁郑罗生注意力全在身后,蓦地出手如电,在郑罗生肩头某处连拍了好几下。
殷沛武功造诣实在有限,本来也不该有这样地身手,可是这动作他竟然像是千锤百炼过一样,快得惊人、熟练得惊人。
郑罗生逃命途中竟然没能躲开,他随即悚然一惊——殷沛方才轻轻巧巧地这么一按,虽然不痛不痒,却将他身上本就不太合身的暮云纱解开了!
那紧紧裹在他身上的软甲骤然松懈崩开,郑罗生后脊顿失屏障,断水缠丝好像已经扎入了他后背里,他发了狠,一掌将殷沛摔了出去,那小白脸当即喷出一口血来,活像一碗打碎的红汤,摔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了。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虽然是条白眼狼,但纪云沉心里还是狠狠地颤动了一下:“阿沛!”
郑罗生一把将身上的暮云纱扯了下来,抬手摔在纪云沉脸上。
纪云沉正在忧心殷沛,见山川剑旧物飞来,本能地伸手接住,谁知刚一碰到,他掌心便是一片刺痛——那暮云纱尾巴上竟有一串蝎尾似的小钩子,将他扎了个正着,立刻见了血。流出来的血见风变黑,黑气毒蛇似的,很快顺着他粗糙的手掌攀了上去。
钩上居然有毒,而且比花掌柜被九龙叟所伤时中的毒只烈不软!
仓皇逃窜的郑罗生脚步一顿,转头冲纪云沉冷笑道:“黄蜂尾后针,也叫‘美人恩’,从来最难消受,纪大侠,滋味怎样?”
纪云沉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周翡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要像花掌柜一样断腕求生。
谁知纪云沉却忽然笑了。
他平生未曾开怀,经年日久,剩下满面愁苦,即使笑起来,褶皱的眉宇间也好像存着一把欲说还休的心事重重,是说不出的郁愤与孤苦。
“美人恩……”纪云沉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突然一步上前。
窄道中怕是连周翡这样纤细的小姑娘行动都要受限,却偏偏不是断水缠丝的障碍,谁也没料到,纪云沉竟然拼着毒发也要杀青龙主。
郑罗生早有防备,见他出手,立刻往后掠去,纪云沉的刀紧追不舍,他手上的黑气转眼攀上了脖颈,继而又弥漫到了脸上,北刀那张本就憔悴的脸显得像个死人。
郑罗生惜命惜得像抱金而死的守财奴,见这疯子不顾中毒,找死似的越发来劲,觉得纪云沉简直不可理喻,当即恼羞成怒道:“好,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成全……”
他说到这里,话音陡然一顿。
郑罗生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见那被他一掌打飞的殷沛居然没死。
面容阴郁的青年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墙角,拨开满头满脸的血迹,咧开嘴冲他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殷沛道:“你上路吧。”
密道外面响起一声平地炸雷,冷冷的电光甚至透入狭长的密道里。
与此同时,郑罗生脚下也是一声巨响,与隆隆的雷声合为一体,整个密道都好似摇摇欲坠地晃动起来……
殷沛趁他分神,往青龙主脚下扔了一颗下九流的雷火弹!
青龙主这次终于避无可避,撕声惨叫起来,纪云沉再不迟疑,一刀捅进他胸口,手腕陡然一转,在他胸口豁开了一个血肉不相连的破洞。
郑罗生杀猪似的嚎叫戛然而止,他太怕死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时瞪大了眼睛,几乎露出些困惑相来。
外面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漏进来的光照亮了纪云沉的脸,密道中石头沙砾扑簌簌地下落,剧烈的震动回荡在整密道中。
郑罗生眼睛里垂死挣扎的光终于还是黯下去了。
纪云沉眼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瞳仁散开,然后没有抽刀,松开了握刀的手。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好像想稳住身形似的,胡乱伸手在渐渐皲裂的密道土墙上抓了几把,却到底还是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云沉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大笑一通,可惜笑容中途夭折,他靠在墙壁上,与郑罗生的尸体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后疲倦极了似的,微微闭上了眼睛。
谢允将周翡的鞭子往他肩头一扔,侧耳听了片刻,只觉得密道里的杂音越来越大,便道:“我怕这密道要塌,先离开这!”
周翡这会也顾不上跟他报揪辫子之仇,上前一步要扶起纪云沉,飞快地说道:“前辈,那大鲶鱼一身除了毒就是暗器,身上肯定有解药,你等我来搜……”
纪云沉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推到一边,笑了一下,低声道:“怎么,姑娘,你不知道何为搜魂针吗?”
周翡十分茫然。
谢允一边催着吴楚楚快走,一边冲周翡低声道:“‘搜孤魂上身,成野鬼而去’,搜魂针原名叫做‘大还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