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末节便不大肯逼迫自己,被那小贩一招呼,便立刻提步往那小摊里面的位置走去。
小贩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掀开一口滚着沸汤的大锅,手脚麻利地切好了面。
谢允低着头往里走了三步,忽然脚步一顿——他发现这不是个挑担沿街叫卖的小贩,后面原来还有一间小馆子,显然是这两天城里外人来的太多,食客在面馆里坐不下,才又在外面摆了个摊。
谢允悄然瞥向那正在往锅里下面的小贩,只见那煮面的人头也不抬,利索地拿着一根长筷子在锅里搅合,嘴却不闲着,一迭声地问他道:“公子有没有忌口?吃不吃得酸?吃不吃得辣?要咸要淡?要硬要软?”
谢允微微眯了一下眼,缓缓说道:“随意。”
他发现那小贩站在锅前,面对自己,却是背向大街的。
一般招呼得热闹的小贩手里做什么,断然不会耽误他口头吆喝,更不会在招来一个客人后就全方位的盯着,除非他根本没打算招呼第二个人!
谢允倏地一抬头,目光正好和街角处一个蜷在马车上的车夫对上。
那车夫没料到他突然看过来,下意识地心虚避开他的视线。
行脚帮!
谢允皱了皱眉——这帮阴魂不散的东西,怎么还在盯着他?
“公子爷,面出锅了!”
谢允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假装转身伸手去接,却在这一步间滑出了一丈有余。
那小贩吃了一惊,高声叫道:“你……”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周围好几双眼睛,谢允方才一动,便有好几个人向着他靠近过来。
可这谢公子的轻功独步天下,自从在四十八寨突然对北斗出手之后,更像是解开了两条脚镣,简直插根毛就能上天摘个蟠桃,哪会这么容易便被人堵在小巷里?
那几个行脚帮的人显然低估了他,眼看不过几步远,却总是差一点抓他不住。
谢允三两步便甩脱了这些蹩脚的跟踪者,有恃无恐地直奔着那对角的车夫去了,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显然没打算大打出手,甚至冲那车夫一笑,笑得车夫汗毛倒竖。谢允人未至眼前,车夫已经将探手从车里抓出了一张大网,劈头盖脸地便向他兜了过去。
谢允一挑眉,好似丁点不以为意,那车夫眼前一花,便只见本该在网中的人居然在那大网扑面而来的一瞬间,不知使了个什么诡异的身法,竟顺着那空中大网“爬”了上去!
车夫不由得张大了嘴——
谢允一抬手,长袖仿佛自带大风似的鼓起,好像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那机关重重的行脚帮大渔网竟然好像一朵轻飘飘的云,被他轻柔的掌风推出半尺远,就这一点罅隙,已经足够他在空中二次提气,微微一点大网,借力脱困而出!
随即,他在一间民房的屋顶上落脚片刻,转眼便隐没在其中,不见了踪影!
行脚帮号称无孔不入,却被谢允当面教育了一回什么是真正的“无孔不入”,当场给激起了一腔非要分个高下的好胜心。
外人察觉不到的暗号在整个永州城里无数跑堂的、叫卖的、挑担的、赶车的人中间传递,转眼便结成了一张由人连成的天罗地网,只要谢允这家伙还在永州城里,就算他掘地三尺躲进老鬼婆的棺材里,他们也要把他挖出来!
谢允落在了一户民居的后院里,他目光四下一扫,先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扔了,随即探手入怀中,摸出两条花白的长毛——这毛也不知是从什么东西身上揪下来的,看着很像头发,几乎能以假乱真。
他非常有技巧地把这玩意往脑袋上一缠、固定好,乍一看好似两鬓斑白,随即又摸出他当“千岁忧”糊弄霓裳夫人的小胡子和皱纹,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改头换面一番,又在小院里一寻摸,放下点零钱,不见外地将人家晾在院里的一套粗布的破袍子和后门的柳木拐杖顺走了。
他把那粗布衣服裹在自己厚实的棉衣外,窝在其中不得舒展的厚衣服便自动成了他缩起的脖、端起的肩和驼起的背。
谢公子眯起眼,将膝盖弯起,脚呈微微外八字,继而照着乌龟的动作伸长了脖子,再往前一毛腰,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拐棍上——
片刻后,那来去如风的公子不见了,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糟老头子则好似打盹刚醒,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便拄着拐杖出来溜达,与正在围追堵截要紧人物的行脚帮众人擦肩而过,谁也没看出他是谁。
谢允脸上的小胡子得意地往上翘了翘,想起自己未竟的跟踪,他便迈着四方小步,有恃无恐地转回到方才的客栈附近,想看看霓裳夫人和猴五娘掐起来了没有。
这一路畅通无阻,谁也不会留意一个贴着墙根的糟老头子,谢允保持着面朝黄土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偷偷往客栈里瞄去,发现周翡已经不在楼梯上了,霓裳夫人正带着她那一帮凶残的娘子军好整以暇地吃饭,方才的猿猴双煞居然已经不在了。
“刚才出什么事了?”谢允暗忖道,“那养猴的兄弟也有学会韬光养晦的一天?”
就在他微微有些出神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冒冒失失地经过,从侧后方撞了他一下。
谢允不想惹麻烦,不等人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