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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死不嫁(1 / 3)

淮南节度使孙佑昌住在城东永乐坊,巳时刚过,姜离乘着马车出了门,出平康坊一路往南,过宣阳、崇义、长兴三坊,又行过两条遍植榆柳的长街,便到了孙府前。

吉祥上前叫门,很快,一个眉眼伶俐的小厮开了府门。

吉祥递上请帖,“薛氏大小姐应邀拜访。”

小厮越过吉祥,只瞧见一位亭亭玉立的碧裙女子站在熹微晨光之中,气态悠然,明眸善睐,不正是自家夫人等着的人?

小厮眸光大亮,“烦请您稍后。”

小厮去得快,来的更快,府门大开,一位着姜黄绣牡丹穿花遍地金通袖长袄的富态夫人迎了出来,“哎呀,可把姑娘等来了——”

姜离微福身,“夫人——”

孙夫人苗氏忙一把将她扶住,又亲热地打量她,“这么多年了,可把你盼回来了,我与你母亲闺中便相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好孩子,快快进府。”

姜离含笑而入,苗氏热络道:“这些年你母亲病着,我已多年未见过她了,时不时念起还为她可惜,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你这正经的嫡出大小姐,才是该代表薛氏出来走动的,更莫要说你年级轻轻便享有盛名,哎,我知道你有非死症不出诊的规矩,许多人家都请不动你,未想到你应了我们……”

苗氏滔滔不绝,愈显情真,待进正厅,又吩咐取最好的茶点招待,姜离笑道:“夫人不必忙碌,不知府上哪朵将死之花需要我看诊呢?”

她这般开门见山,苗氏笑意一滞,叹道:“不愧江湖来的姑娘,行事就是利落,姑娘诚心,那我也就直说了,今日请姑娘来,是为了小女。”

姜离疑惑:“孙姑娘患了何疾?”

苗氏发愁道:“姑娘去看了就知道了,我并未危言耸听……”

姜离不做耽误,与苗氏一同往后院行去,孙氏人口简单,孙佑昌又在外任,府中主子除了孙老夫人,只有母女二人,她引着姜离行过两处花圃,入了一处名叫“凝香”的院阁,一入院门,便见上房门口烟雾大冒。

姜离微讶,“这是着火了?”

苗氏摇头,又加快脚步喊道:“苏合,春信,告诉小姐,辛夷圣手来了。”

姜离也跟着疾走几步,到门口一看,只见好端端的锦绣闺房内,两个青衣婢女正对着一尊元始天尊像烧纸符,呛人的烟气在屋内弥漫,二人一边掩唇轻咳,一边往门口张望,看到姜离,二人皆是一喜,又忙不迭往内间去。

苗氏不好意思道:“姑娘见笑了,实在没法子了,昨日请了一位道长来,姑娘跟我来,小女这一月都在卧床安养……”

姜离随行,刚入寝房,便见幽香弥漫的闺房里,竟也贴了不少明黄符文,而北面拔步床上,正躺着一个眼窝深陷、容色青灰的清瘦姑娘,正是孙氏小姐孙蓁。

苗氏快步走到床边,“蓁蓁,你看谁来了,母亲与你提过好几次的辛夷圣手,薛家大小姐,她真的来了,她定能治好你。”

孙蓁被婢女伺候着半靠起来,又怯怯地望一眼姜离,她并不欢喜,只迟疑道:“母亲,不然不看了吧,咳咳,女儿好不了了……”

闻言苗氏眼眶一红,“傻姑娘,还没看你怎知治不好?”

她抹了把眼角,“薛姑娘,拜托你了。”

姜离上的前来,又拿出脉枕落座,“请姑娘伸出手来——”

孙蓁满眸灰败,显然对姜离不寄希望,但还是顺从的伸手,姜离搭腕请脉,片刻,秀眉大皱,“姑娘心脉沉涩,喘喘促促,前曲后直,肺脉不上不下,如循白羽,肝脉盈实而滑,如循长杆,脾脉如水之流,去而不返①——”

见孙蓁红了眼,姜离不再细说下去,又看向苗氏,“大小姐之病,由心病而起,后消磨五脏,敢问夫人,孙姑娘因何而病?”

孙蓁还是一脸颓然,苗氏听得挫败,干脆道:“姑娘回长安那夜,可是去了登仙极乐楼?”

姜离点头,“不错——”

苗氏苦涩道:“那姑娘还不知道,我女儿早前与那死了的段严订过亲吧?”

听到段严之名,孙蓁厌恶的撇开脸去,又因动气生出连串的轻咳,苗氏索性道:“这一切都是因这门亲事而起的,亲事是半年前落定的,那时候段严虽有些纨绔之名,可他在金吾卫当值,立了几回功劳,到底还有个人样儿,再加上他父母亲诚意极足,我们便想着,让女儿嫁入段氏也是好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光鲜一代,将来怎么样可说不好,段氏却是累世的富贵。”

苗氏微哽道:“可自从亲事定下,那段严竟一日比一日出格,外头人不知,我们却清楚的很,流连烟花之地不说,还染上了赌瘾,段氏家大业大,可因为此事,他家里也被闹得焦头烂额,如此还不够,他还在外养了个青楼女子。”

苗氏悔不当初,“未娶亲便养外室,这在哪个高门世家都是见不得光的,我们孙氏便是没有什么底子,也容不得他们如此轻慢,两月前,我登段氏门拜访挑明了此事,彼时段夫人倒是说会料理这些腌臜事,可段严早就被宠的无法无天,哪能料理干净?”

“经此事,我也看明白了,段氏不是良配,一月多前,我请了中间人出面,想把亲事退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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