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潺狠狠砸落在地的时候,仍然是意识模糊,没能及时卸力,差点没把腿给摔断。
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终于能缓了口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意识仍然模糊,刚才那些幻觉留下的剧痛仍然存在,他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连呼吸都会牵扯到肺痛,挣扎着起来时,干脆直接捅了自己一剑。
“嘶……”叶潺倒抽了口凉气。
心说他不果然不愧是修道第一人,随便捅一剑就能痛得死去活来。
肩膀上血流如注,但是清醒是真的清醒了,虽然痛觉仍然没消,但是好歹眼睛看得清楚东西了。
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像是这个游乐场背后的山谷,眼前飞檐瀑布积聚而成的溪水,背后是长着青苔的山岩。越往前走,两侧的山岩便越是靠近,只留下头顶一线天的微光洒下,形成个混天然的天坑,有游客正在举着手机拍照,四周仍然就是嘻嘻哈哈的热闹声不绝,比起游乐场来却还是清静不少。
叶潺仍然身处与现实世界交叠的结界,没有人看得到他。
他轻轻的吸了口气,沿着小道一路往前走。
在此时,天道和谢东出的气息更浓了。
两者的气息很是相似,以前叶潺还有点分辨不出来,但是闻得越久,越觉得谢东出身上的紫气更为纯粹,天道身上的更像是伪劣仿制的产品,仿得再是贴切,那也是假的。
走了片刻,叶潺又思考起刚才的见到的东西来。
那骤然被镇压在地底,被斫断四肢剜了心脏的幻觉,上次在度假山庄见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邪祟作乱导致的。
而到了现在……他却忽然有些存疑了。
若是邪祟作乱,导致他会感受到痛苦而失去理智,可为什么连番两次,他都会看到同样的东西,并且连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除非这并不只是邪祟拨乱神经,用身体和灵魂的痛楚来折磨人的手段;而是某些真实场景的复现。
那会是什么呢?
是邪祟自己被镇压时的痛苦重演,用来报复其他人?
还是说,这是邪祟折磨过其他人的景象,以同样的方式再折磨过下个人以此取乐?
叶潺想不清楚,慢慢的咀嚼着身处幻觉中,那些披着最虚伪的皮囊,实则流着最肮脏的血的人在自己耳边的嚣张笑声。
眼睛是祥瑞,耳朵是祥瑞,就连毛发都是祥瑞……
叶潺的脚步忽然顿住,一种可怕的念头慢慢的成形。
这世间,除了紫气,还有谁敢被成为祥瑞呢?
他蓦的停在原地,呼吸发紧。
就好像是突然被攥紧了心脏,骤然间竟是完全没有办法喘息,方才在幻觉中感受到的所有剧痛都不足以与此时的撕裂感相比。
狠狠的喘了几口,叶潺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这种想法一旦成型,仿佛无孔不入的蛭虫,迅速的蚕食着他的理智,让他内心的暴躁和绝望几乎是疯了似的宣泄出来。
叶潺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他抬剑将自己方才的伤口割得更深了些,又挥出剑身将血洒落结界,刹那间整个结界开始嗡鸣起来,所有的气息汇聚指向了某个明确的方向,叶潺再也管不了其他的,拔腿就朝着那边奔去。
谢东出!
这场景,怎么可能是谢东出经历过的?
叶潺一想到他哥居然受过这种苦,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几乎连手都在颤,除了拼了命的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四周的草木,四周所有的灵气,或许是以为受了他血液的影响,也在开始剧烈的震颤,随着他一起开口喊道:“星君,星君!”
这声音在空气中无声的震颤,很快的就传到了目的地。
谢东出用食指在地上写了道符咒,最后一笔刚刚落下,猛然闻声回头。
此时已经是天堑最深的部分了,两侧的山体几乎是全然靠拢,遮云蔽日,只留下头顶一道细微的缝隙,让天堑显得无比的晦暗阴沉。
叶潺急急冲过来时,也总算是看到了谢东出的人,喜得热泪盈眶,直接撞进他的怀里,跟疯了似颤声开口道:“哥,哥!”
他本来想问自己看到的幻觉到底是不是自己经历的,可在看到他的刹那,后半半句,却是怎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
可看到此时谢东出神色如常,并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这颗心却又慢慢放下来了。
不是,应该不是。
如果是真的,他哥应该活不下来。
斫断四肢剜掉心脏流尽血液,日日夜夜没有休止的反复,谁又能在这样的痛苦中活下来?
叶潺呆呆的看着谢东出,睫毛上还挂着点泪珠。
谢东出却是没想到他能追到这里,亦是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怎么见面就哭,心头一皱,伸手拭去了他的泪珠,低声问道:“怎么了?”
依旧是平时的语调,叶潺稍微恢复了点理智。
他重重的喘了几口,勉强回复了下心情,正想要说话,却是顿了顿,他忽然有觉得有点奇怪。
刚过来的时候有点着急没注意到,而此时仔细去看,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