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份文件,感觉眼睛不太舒服,温岳闭眼靠了一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沉进一个由光怪陆离的碎片组成的梦境,一开始是模糊的,没有前后逻辑的,直到后来,他清楚的在梦里看见了灼灼。
一个非常陌生的灼灼。
同样是自己的办公室,桌上的东西,都按照他经年累月的习惯摆放着。
灼灼坐在他的座位上,眉目微沉,不动声色。他将笔横持,转了一圈盖上笔盖,而后喝了一口茶。
明明是非常正式的装扮,和他几次在顾氏碰见他时差别不大,却莫名像一株……被踩断了茎秆的植物。
这让他的心猛地揪痛起来。
而后又是看不清的碎片,最后留在视觉中的,是灼灼在游艇上睡着时,不安颤动的睫毛。
梦境夹杂着他自己的记忆,温岳醒来后反应了挺长时间。
灼灼和他讲那段“某种改变了的过去”时,多是说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几乎没有说他自己,在那之后是怎么过的,又是什么心情。
温岳想过,但想象永远不如这场梦境来得有冲击力,让他完全无法冷静。
灼灼这样的植物,只要有了水和阳光,断了的茎秆也能重新长好。
但温岳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长?他甚至有点生气,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把看到的事告诉他,然后再狠狠的掐他的耳垂,让他知道痛,学会依赖。
然后再用力地抱他。
早上温岳用仅剩的理智安排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带着秘书和保镖往乡下赶。本来以为顺利的旅程,不知道怎么徒生波折,好像谁都在阻止他去见灼灼一样。
温岳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这样一搞更焦躁了,反而不想留在机场傻等。
他想见谁,就要见到,别说只是天气不好,哪怕是下一秒彗星掉下来了,都别想他改变决定。
幸好秘书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没有再多一句嘴,十分钟后过来提醒:“温董,可以走了。”
空气湿热,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车开得很慢。
温岳一路上心绪不宁,试图第无数次猜测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下午五点多,天已经全黑了。
司机问:“温先生,马上要出灰市了,我们是不是停下来吃点东西?”
温岳呼吸有些重,他没什么胃口。但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点头答应。
一行人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小餐馆,点了简单的面食。
秘书和保镖在后一辆车上,吃饭时过来报告。
“温董,晚上进山还是有点危险。”
“雨不是停了?”温岳喝了口汤,手机跳出微信,是灼灼问他是不是还在机场。他回了个是,发了张贵宾室的照片过去。
“是停了,不过夜里还可能再下。”秘书无奈。
“加满油,慢慢开。”温岳敲定计划:“开到早上都没关系。”
“…………好吧。”秘书叹了口气,不知道老板哪根神经搭错了。不过警惕一点问题不大,保镖和司机们比这危险几百倍的路况都开过,没理由出事……只要够慢。
于是温岳终于在两小时后感到了他手下人无声的反抗。
开上山路,温岳几乎感觉不到速度了,一看码表表盘,时速三十五公里。自行车高手也能骑到的速度。
“…………”温岳终于感到了一点挫败,已经焦躁的一天的心情,逐渐趋于低落。
怪谁呢?怪自己吧。
好像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在不断感受所谓的“无能为力”。
先是弹琴,明明足够努力,甚至拿到了奖,想要更进一步,却被告知不可能。
然后是学业,无论他获得多少风光,也打消不了父母的惋惜和担忧。
意识到喜欢灼灼以后,他更没用了,连让以前的灼灼快乐都做不到。而在另一个世界,他虽然救到了人,却给灼灼带来了无尽的伤害。
最后还让喜欢的人死了。
好像他这一生,就是一段漫长的、不断体会挫败感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在告诉他,是你无能。
“温先生,”司机缓缓把车停下了:“前面的路好像塌了。”
“……”温岳脸色难看。
“我下去看看。”司机顶着风出去了,凉风裹挟着水汽涌进车里。
后面秘书那辆车也下来了人,保镖们举着手电去看那个坑,完了回车上给温岳做报告。
“肯定走不了了。”秘书肯定地说:“离秋岭是不远了,但那路起码塌了十米,坑虽然平滑,但不一定能承得住车的重量。您要去看看吗?”
温岳沉默了好久,才哑着声音说:“算了,回去吧。”
秘书终于高兴了,脸上露出笑模样。车里昏暗,他刚刚没仔细看老板脸色,一晃眼看到,忽然吓了一跳。
“温董,您不舒服吗?”他说完一扭身往外跑,找还在坑前面查看地形的保镖拿医药箱。
“……”温岳自己拿手摸了摸额头,摸不出来。秘书拿着电子温度计回来碰了碰,三十八度整,不算高,但确实烧了。
秘书虽然不忍心,但这下还是不得不掉头回去了。
他上了温岳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