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水在竹林练刀,脚下是一片竹叶,但下一瞬,竹叶忽而挪动了一厘。
这是极细微的变化,她怀疑自己看错,又将画面倒过来重放几遍,竹叶确实在那瞬间挪动。
佩玉也注意到这一幕。
竹叶并非是受刀风吹拂而移动位置,而是在片刻之内,从一处,挪动到了另一处。
如同瞬移。
瞬移?
佩玉想,她也能做到这点。
用轮回镜的碎片。
在时间停滞后,沈知水可能做了什么,但是蜃影珠上却没有显示出来。
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
这时已经到了沈知水入魔前夕。
怀柏道:“这片竹林,好像是合阳沈家吧。”
佩玉点头。
“我们去看看,他也许留了什么东西在那边。”怀柏伸了个懒腰,“不过现在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抱住了佩玉,“这回可不许踹我下去!”
佩玉轻声应道:“嗯。”
身旁人的呼吸渐渐均匀,佩玉无声无息地起身,拿起床头蜃影珠,走至外面。
一次又一次,看着朝雨出现的那幕。
“娘亲。”她嘴唇翕动,终是无声地喊了这个称呼。
原来她的娘,以前是这样美好的女子,仙门新秀,试剑第三,风光无限。
……何以沦落至岁家村?何以至此!
和沈知水有关吗?和谢沧澜有关吗?
她拿出转生石,望着唯一亮起的那颗宝石,眼神复杂。
娘亲另外的二魂七魄又流落至何方?难道是千寒宫不成?
佩玉想起老子当初带自己一路向北而行,最后累死在孤山脚下。如今想来,也许是她想把自己带回极北的千寒宫,只是路经孤山时,坚持不住倒下。
千寒宫是朝雨的家。
正如有朝一日佩玉身死,魂魄回归故里,也是一定要回到孤山的。
她该去一趟千寒宫。
怀柏走到她身边,“怎么不睡?”
佩玉有些诧然。
怀柏看着蜃影,“还在研究刀法吗?”
“……是”
怀柏搂过佩玉,指着蜃影道:“其实朝雨未必没有取胜之机。”
“我会用沈知水的招式与你对战,修为我会用金丹一层,比你正好高一个境界。你试试在跨境界的情况下打败我。”
月色清寒,绿竹萧疏。
怀柏从储物囊中拿出一柄木刀,道:“来吧。”
佩玉微微蹙眉。
怀柏转了下手腕,“那我先手。”
话音未落,木刀飒然便至身前。
佩玉心中一惊,脚尖微点,用上朝雨那式飞鸿踏雪,踩在木刃之上腾起,空中身形扭动,手里匕首直指怀柏。
匕首带着套,悬在怀柏颈前,被灵气阻碍,不能更进一步。
怀柏又是一刀,朝她脚横着劈来,像是想将她双脚砍断。
佩玉向上一跃,人弯成弦月,堪堪躲开。
“用心!”怀柏冷声喝道,木刀虽然笨拙,在她手中却舞出一种凌冽之美。
青衣翩跹,竹影摇动,月色盈盈。
十分好看。
佩玉咬紧牙,单只闪躲,便觉左支右绌。
怀柏用了金丹修为之力在与她对打,若用血雾,她也不一定取胜,何况是在不能使用血雾的当下!
……自己是否太过依赖血雾?
佩玉心中一惊,被木刀近身,又是连退数步,抵在一根翠竹之上,眼看木刀逼近,她将身子往后一仰,竹枝弯曲,而人借着弹力早早跳至另外一边!
她且战且退,飞快地在思考。
方才这人说,未必没有胜机、未必没有胜机。
胜机在何处?!
长刀劈下,破风之声似裹挟惊雷。
怀柏面色冷淡,一招一式毫不留情,眼中春意冻结,化作泼天霜雪。
竹叶簌簌落下。
佩玉又是一招飞鸿踏雪,在跳至空中那一刻,她转做单手持刀,而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竹叶,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尖锐凄厉的声音破空而来!
怀柏心神受影响,身形稍稍一滞,而佩玉等待这一刻机会已久,抓到灵气松动的瞬间,匕首横在她的脖颈。
她方才想到,单单只用招式比拼是胜不了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对手的。
但如能用什么东西分其心神,抓住一瞬的机会,才有可能取胜。
而乐声杀人之法,师尊用过,秦江渚也在她面前用过。
怀柏笑道:“不错。”
佩玉放下匕首,小口喘着气,脚有些软,便靠在身后的竹枝上。
地上已经落满厚厚一层竹叶,月光如霜如雪。
佩玉看着这个叫秦江渚的人,轻轻勾起唇,眼中像是含满了月光。
怀柏笑道:“你天赋之高,我平生罕见。”
“多谢……你会用刀?”
怀柏倚着翠竹,仰望一轮孤月,“我以前几乎日日与人切磋,她用刀、我用剑,对战久了,便也知该怎么挥刀了。”她扯扯唇角,“那时我常与她说,今晚月色真好,可她却未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