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留下这些标记,更有可能是已经找到了姜遂,向城中传个信,好让军心稳定。
莽山。姜知意蓦地想起姜云沧临走之前,在送他出城的路上,曾经用手指点点画画,几次提起莽山西边。“在莽山西边吗?”
“对,西边,”沉浮忙问道,“你哥哥提过?”
“临走时提过一次,哥哥说阿爹从前带他去过,那里是处天然的屯兵之所。”姜知意极力回忆着,“但具体的地方哥哥说地图上没有标注,只有去过的人才能找到。”
果然,姜云沧在赶往西州的路上就猜到了姜遂可能的藏身之处,那么他一句话也不曾向顾炎提起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沉浮沉吟着:“应该这几天就有消息了。”
以姜云沧的性格,能够安稳留下记号,想来姜遂平安无事,沉浮暗自庆幸着,这些天她日夜忧心,如今收到好消息,至少今晚,她能睡个安稳觉了。“放心吧,不会有事,一旦有消息,我头一个来告诉你。”
告辞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沉浮唤过庞泗:“让外苑那边找机会划破齐浣的脸。”
假庄明戴了面具,方才那个齐浣,沉浮很怀疑也是如法炮制。划破那层面皮,就能看清背后捣鬼的到底是谁。
接下来几天,外苑的人手几次找机会下手,非但弄破了齐浣的面皮,连手脚也都弄出了伤口,齐浣并没有起疑心,甚至还让苑中人帮忙处理了伤口,监视的人亲手摸了看了,确确实实是他的皮肤,没有戴面具。
沉浮一时想不透其中的原由,也只能暂时放下,没多久西州消息传来,姜遂率领残余部下,在姜云沧的配合下顺利回城。
“你父亲腿上受了点轻伤,”沉浮看见姜知意弯细的眉微微一皱,连忙解释道,“只是轻伤,没有伤到骨头筋膜,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姜遂出城救顾炎时被流矢伤到大腿,行动受了影响,风暴起来时因此与大部队失散,姜遂熟悉地形天气,知道风暴一起少说也得一两天才能停,便引着部下往莽山西边暂时躲避,哪想到顾炎从此闭城不出,无人接应,这一躲,就不得不一直躲了下去。
天气严寒,缺衣少粮,所幸才下过雪,水源不愁,再者姜遂一向筹谋长远,先前发现莽山西边这处山坳适合屯兵后,就在附近藏了些应急的粮食,所以这次才能撑那么久。
“黄纪彦先前一直跟在你父亲身边,他没受伤。”沉浮又道。
“那就好,这下盈姐姐就能放心了。”姜知意放下心来,咂摸出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阿彦现在没跟着我阿爹吗?”
阿彦,阿彦。沉浮觉得心里发苦,然而她既然在意黄纪彦,他便不能隐瞒不说,让她忧心:“黄纪彦眼下,应该跟着你哥哥。”
姜知意越听越觉得古怪:“我哥哥不是跟着我阿爹一起入城了吗?”
“没有。”沉浮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前几天刚下过雪,空气湿冷,院中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铺着防滑的地毡,“你哥哥在追击坨坨人。”
姜云沧只带了骑兵出城,当时他就怀疑除了救人,姜云沧还有别的打算,果然,姜云沧出城后先去寻找姜遂,找到后见姜遂伤势不重,便与他合兵一处,趁着坨坨大军正在围困西州城,国内空虚时,袭击了坨坨一座小城,补充了粮草和冬衣。
坨坨人再没想到居然在自家地盘内被人端了,主帅急忙分兵来救,姜云沧以逸待劳,大胜一场,趁势便杀回西州,送姜遂顺利回城。
“你父亲回去后,你哥哥没了后顾之忧,决定继续杀进往坨坨境内,”沉浮道,“黄纪彦跟他一道去了。”
围城的坨坨军原本有十二万,分兵时被姜云沧杀了一波,姜遂入城时又杀了一波,剩下的依旧围在西州城下,坨坨人一向惧怕姜云沧,此时被他连败两场,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撤走,还是分兵追击。而姜云沧这边却是放开了手脚,先前城中只有顾炎,诸事不便,如今姜遂回去坐镇,姜云沧决定,不如趁着士气振奋,大干一场。
姜知意刚刚放心的心又悬了起来。打仗必有牺牲,更何况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又是要深入坨坨人腹地,孤军作战没有援军:“大冬天的,太冒险了。”
的确很冒险。姜云沧此前也曾率军杀进过坨坨境内,但那是春夏之时,沿途水草粮食容易补给,如今这天气却要艰难上几倍。但这些话,也不能说出来让她忧心:“冬天艰难,对你哥哥如此,对坨坨人也是如此。”
每年冬天也是坨坨人难熬的时候,坨坨人重畜牧少粮食,冬天里也严重缺粮,况且此时国内空虚,真要杀起来,并非没有胜算:“你哥哥身经百战,必定考虑周全了。”
虽然冒险,但好处巨大,一旦成功,坨坨将受到重创,一两年里很难再有像这次围城的大动作。沉浮怀疑姜云沧这么冒险是为了尽快解决掉坨坨,毕竟,姜知意马上就要生了,姜云沧想尽快赶回来,也许还想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好好陪着她和孩子。
所以,姜云沧到底是不是她哥哥。沉浮犹豫着:“意意,你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