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微风,同样草丛里不时跑过的动物,同样的啄木鸟笃笃敲着树干的声音,沈浮能感觉到日头的热度从冷到暖再到热,已经中午了,她怎么还不来?
中午了,她该吃饭了,不可能再出来,可她下午更不可能出来,因为下午的时候,六嫂会带她一直做针线,她跟他说过的。
她从不曾失约,如果她这会子不来,今天就不会再来了。她头一次失约。
心慌得很,手开始抖,抖得握不住明杖,呼吸都是冷的。她不来了,她是不是不想再看见他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绊住了她?还是她上山时遇到了危险,就像她那天坠崖一样?
沈浮刷一下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山道上跑,边跑边喊:“意意,意意!”
风在耳朵边吹,他摔了一跤,明杖不知道摔到了那里,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继续喊,继续找。找遍了山上她可能去的地方,没有人,她并不在。
至少,她没有遇到危险。
沈浮定定神,继续往山下跑。急切中容易出错,他又看不见,又摔跤了,撞到了树,绊到了石头,脸上手上都带了伤,可他顾不得。
他得找到她,这几天的幸福短暂得像泡沫,一吹就散,他得找到她,有她,才能证明他还活着,他还有理由活下去。他得找到她。
沈浮跑下山,跑过朱家的茅屋,跑去侯府的田庄。平日里热闹的田庄此时安静得可怕,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包括她。沈浮一把扯掉了眼睛上的包扎。
疼,刀剜一般,在眼睛接触到外面的光和风的时候。疼极了,能感觉到伤口绽开,血往下流,沈浮用力睁开了眼睛。
空荡荡的,如他听见的一般,大门胡乱敞着,好像是突然之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去了哪里,她去了哪里?
意意,意意。沈浮喃喃的,跌跌撞撞往里面走,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模糊带血的视线看见地上有血,晾晒谷物的竹匾撞翻了,谷子洒了一地。
去了哪里,她去了哪里?
沈浮疯了似的找,翻遍每间屋子,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突变后的混乱,她去了哪里?
咣,一拳砸在柱子上,疼痛暂时压住疯狂。这里是侯府的田庄,不会有盗匪,何况隔壁朱家也没事,她不会有危险,她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回城了吗?回侯府?她家里人来接她了?
沈浮拔腿追出去,往进城的大路上跑。听见朱大夫在后面叫他,说伤口不能见风,会瞎的,可如果找不到她,他要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
沈浮拼命跑着。风刮在眼睛上,刀子一样,剜下一丝丝一缕缕的血,看什么都是模糊的,都是带着血的颜色,草鞋跑掉了一只,另一只磨穿了底子,旧布做的袜子禁不住磨,很快也破得零碎,沈浮光着脚跑着。
这是进城的唯一一条路,如果她回家了,他再跑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她。
太阳开始西斜,红彤彤的晚霞生出来,沈浮终于看见了一辆车。
黑漆的大车,两马驾辕,垂着青纱镶着珍珠,乡下地方没有这种车子,多半是城里来的。沈浮大口喘着气,用尽最后的力气追了上去。
他看见了清平侯府的徽记。是她家的,她家里人来接她了。
沈浮冲上去,拦住车前。
车夫猝不及防,用力拽住缰绳,两匹大马嘶叫着往前又被拉住,抬起的前蹄差点踩在他身上,沈浮没有躲,带血的视线盯着紧闭的车门。“意意。”
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车门开了,眼前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柔柔地看着他。
她头一次失约。
心慌得很,手开始抖,抖得握不住明杖,呼吸都是冷的。她不来了,她是不是不想再看见他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绊住了她?还是她上山时遇到了危险,就像她那天坠崖一样?
沈浮刷一下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山道上跑,边跑边喊:“意意,意意!”
风在耳朵边吹,他摔了一跤,明杖不知道摔到了那里,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继续喊,继续找。找遍了山上她可能去的地方,没有人,她并不在。
至少,她没有遇到危险。
沈浮定定神,继续往山下跑。急切中容易出错,他又看不见,又摔跤了,撞到了树,绊到了石头,脸上手上都带了伤,可他顾不得。
他得找到她,这几天的幸福短暂得像泡沫,一吹就散,他得找到她,有她,才能证明他还活着,他还有理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