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朕准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朕可以当作被雷声盖住了,从不曾听见。”姜皖的额头冷得生疼,她听着陆之行带着冰碴子的声音,苦笑了一下。
她撑着冰凉的地板,慢慢站起来,慢慢回视着他暗含希冀的目光,慢慢地说:“臣妾说,请陛下收回成命。”
“砰!”一道白亮的闪电在天边一打,炽白的闪电光芒下,陆之行黑沉沉的脸色无比可怖,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震天雷响同时出现在长乐宫主殿地板上的,还有案桌上姜皖最钟爱的一只茶杯的碎片那是陆之行在她正式被册为慧妃,搬进长乐宫时赏下来的物什。姜皖一向对那些赏赐的珠宝首饰不感冒,独独这只白釉瓷茶杯,当时混在几套茶具里就被她一眼挑了出来,在那之后无论陆之行什么时候来她这里,只要看见她喝茶,用的都是这只茶杯。
他也曾因为它暗自窃喜过许久,而如今恨上心头,连它
都不管不顾地摔碎了。
“姜皖。”陆之行凉凉地说,“为什么,你可是还在恨朕?”
姜皖垂下眼睑,默默弓下身子,一片一片地拾着那些碎瓷片,并不言语。
陆之行死死掐住她的手,用力之大甚至在她细白的小臂上留下一个红印,她怔怔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微微发红、底下却泛着绝望的眼眸,她突然被那绝望刺痛了似的,逃避般移开了视线。
“皖皖,”陆之行颤颤地笑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那天,我们不是真正心意相通了吗,答应我好吗,成为我的正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姜皖阖上眼,极浅极浅地笑了一声。
“陛下,你看啊,我们曾经一同种下的花廊。”
陆之行下意识地往廊下看去,顿时勃然大怒:“这群狗奴才,竟然敢”
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上,陆之行连忙收声,姜慧妃已经睁开了那双光彩夺目的凤眸,然而内里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意气飞扬,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
“陛下,我可以做你的慧妃,可以做你的贵妃,甚至可以做你的皇贵妃,做你的宠妃。”这一刻,陆之行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眼带疲倦的女子,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她会离自己而去。
姜皖缓缓收回手,红唇一张一合间,吐出的却是最无情的话语:“但,我不要成为你的皇后。”
“绝对不要。”
王守义本来好好地守在长乐宫主殿外边,这两位大主子见面从来都是不需要旁人在场的,王公公迷迷糊糊地想,不对,应该是皇后娘娘,呸,慧妃娘娘一向不爱奴才们在跟前晃悠,连带着常去看她的陛下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王公公还记得陛下有一次去看久未见圣颜的齐妃后,那个谨小慎微的女人给自己塞了一大包金银,央求自己提点提点对方,他正纳闷呢,没想到齐妃娘娘竟亲自跪下求他提点提点自己,陛下不带侍从进她的宫殿是不是彻底厌弃她了。
像王公公这样的大太监,平日里除了办差,唯一的乐趣就是这阖宫中各色各样好玩的消息,可惜今次他刚乐呼没多久就淋了一身雨,这还不够,他刚收拾好自己,又迎来了表情狰狞的主子。
“陛下……”王守义吓得直接匍匐在地,多久了,自打慧妃娘娘从冷宫里出来重获圣宠之后,这位顶天的大主子多久没有这么差的脸色了,今儿个这是……
“王守义,宣朕的旨意。”在王公公看不见的地方,陆之行狼狈地勾了勾唇,雨水顺着他束在脑后的乌黑长发滴在他的肩上,继而滑向他的心口。
“慧妃……行为无状,禁足长乐宫,非诏不得出。”
细细密密的雨帘中,男子大步行走着,仿佛要碾碎心中所有的脆弱,王守义在后面举着伞慌慌张张地追着,不住喊着“陛下”“陛下”,男子却充耳不闻。
皖皖,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