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基觉得自己这波操作没毛病,自己已经强烈赞成了开海,同时把文官系统所提出来的海防问题也给出了解决意见,这波应该稳了。
但是当徐弘基悄悄抬了抬头之后,却没能从崇祯皇帝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依旧是刚才那副面瘫的样子。
对于朝堂上的大臣们各自反应尽收眼底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开口拍板定音的意思。
现在的争论才哪儿到哪儿,太早结束了也太没意思了些,倒不如好好的看场戏,也好调剂一番心情。
眼见朝堂上的大臣们因为刚才自己开口询问徐弘基而停下了争论,崇祯皇帝便将目光转向了南京内阁首辅徐钰山:“对于海禁之事,徐爱卿怎么看?”
徐钰山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户部张部堂所言极是,佛朗机未平,若是佛朗机人趁着我大明开海之机前来报复,所受操作皆为大明百姓,反而不美。
由此看来,倒不如暂缓开海之事,魏国公方才所言加强海防一事倒可先行,待万事无虞再行开海,则百姓受惠,天下受惠。”
崇祯皇帝点头道:“徐爱卿也是老成谋国之言。”
夸了徐钰山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扫向了其他的大臣们:“其余众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的?”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感觉有些懵。
夸奖了徐钰山,也点头赞同了徐弘基,那到底是想开海还是不想开海?莫非真的被唬住了?
要依着以前,这昏君还不是想开海就开海,根本不会问大家伙儿的意见?
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弘基却是心中冷笑一声,没再去观察朝堂上众臣的反应。
皇帝,始终还是和咱们这些勋贵比较亲啊,尤其是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粘亲带故,知道的消息可比这些文官们多的多。
最起码开海这事儿肯定是要办的,而且不会拖太长的时间,否则的话,这几天也不会出现皇帝试探自己的情况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试探,确切的说是通知,或者说提点,陛下的关爱是你们这些渣渣能懂的?
早就下定了决心的徐弘基干脆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有橘麻麦皮不知道当浆不当浆?
崇祯皇帝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这句话,然后才点头道:“徐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徐弘基躬身道:“启奏陛下,昔汉武之时,匈奴入寇中原,汉孝武皇帝钦命冠军侯远征漠北,深入匈奴腹地,浮西河、绝大幕,破寘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瀚海,始有匈奴震怖,益求和亲之事。
我朝成祖永乐皇帝曾有言道,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臣以为,我大明东海、南海两支舰队,舰多兵强,自可分出一支舰队远逐佛朗机之敌,灭其国,焚其祖庙,何来海上之患?”
徐钰山刚刚抬起手指指向徐弘基准备开喷,却突然听到龙椅上传来一拍拍掌的声音,接着崇祯皇帝那肆意的笑声便回荡在大殿之上。
过了好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止住了笑声,开口道:“朕还以为我大明的勋贵们都已经被养成了猪,再没了雄心壮志,只剩下混吃等死之辈。
好!徐爱卿这番话说的好啊,让朕知道了我大明的勋贵们还没有彻底的沦落!”
一番话说完,崇祯皇帝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从御阶之上踱步下来,在朝堂之上众位大臣们跟前晃了一圈,这才接着道:“朕告诉你们,没有哪个蛮子是无辜的,既然敢来大明生事,就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朕于京城之时,曾经对徐光启徐爱卿说过一句话,寇可往,我亦可往!”
无视了殿上诸多大臣们躬身的姿态,崇祯皇帝却是在徐钰山向前停住了脚步:“爱卿在怕些什么?怕蛮子们扰乱沿海?倘若我大明南海舰队远征佛朗机,那佛朗机蛮子可还有什么精力来扰乱我大明?”
徐钰山躬身应道:“陛下之言甚是,然则臣闻千日做贼,未闻千日防贼。
我大明海疆广阔无比,沿海百姓更是多不胜数,倘若蛮子袭扰海疆报复,受苦的岂不还是我大明百姓?”
崇祯皇帝却冷笑着问道:“倘若屠尽了蛮子,可还有人能来袭扰我大明海疆?”
徐钰山接着道:“臣闻,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崇祯皇帝干脆呵呵笑了两声:“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这句话呢?襄公复九世之仇而春秋大之之言,我大明近三百年国祚,有几人提过?徐爱卿以为如何?”
徐钰山心中一突,暗道一声不好。
当今天子在仕林中的声誉向来不怎么好,不仅仅是指这位皇帝对于儒学的不待见,还有这位爷不学无术,好讲歪理的名头——很多人都搞不懂当初的东林党会夸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