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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时间的乱流里寻觅了很久,向日葵轮转过无数次日升日落。
时间在这里流逝,却又永恒静止。
这里像一片静谧的宇宙,随处可以看见碎星一样的时间漩涡。
时灯独自走在时间里,走累了,就歇一歇,能支撑他往前走的动力,就是他可以在偶尔飘过的时间碎片里,看见曾经时哥和小灯的影子。
时间碎片是被打碎了的、或者被世界抛弃的时间线。
他走累了,就任由自己在洪流里漂浮,闭上眼睛睡觉,他不知道自己在时间里睡了多久。
在不知道第几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时哥?”
时哥很平淡的嗯了一声,他背上还背了一个睡着的小人。
是小灯。
时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或者是意外陷入了某一个时间碎片里。
他一时间有些呆。
时哥笑了下,摸摸他的头:“别瞎想,是真的,我找到你了。只是出了点意外,先找到的是小灯。”
“时哥。”
时灯愣了好半晌,才从喉间挤出这一声带着点思念的颤音。
时哥无声的笑了一下,牵起了他的手。
这里没有办法计算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找到这两个人花费了多久。或许是一秒,或许是跨越了千万年。
他们三个相聚的那一刻,散落在时间洪流里与他们纠葛最深的时间线,在某一刻重新聚合,然后无限扩大成画卷一样的时间轴,在他们面前缓缓铺开。
时灯:“这是?”
时哥:“这是没有我们的世界。”
像是隔着一面镜子。
他们在镜子的里面,世界在镜子的外面。
阳光缓缓洒落在那个已经平和安宁下来的城市里,在海边、林梢、田园……旷野的狂风吹向长天,卷地而起的零星草屑飞入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海。
渊光的古堡已经荒芜,泛黄的树叶映着墙头爬上的艳艳四季花,在柔和的光线下,想一幅旧日的、损坏的画。
大街上来往的人们,几个朋友推搡着,去他们熟悉的那家店里买雪糕。
处处没有他们,却好像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属于‘时灯’的时间线,已经全部碎开了,而世界里剩余的,属于他们的痕迹,都是因为和其他时间线纠缠不可避免留下来的。
时哥:“你还要回去吗?”
时灯:“还有办法回去吗。”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时哥深蓝色的瞳孔里温柔的映着少年的影子,“我会找到办法的。”
时灯:“那你们呢。”
时哥就没说话了。
时灯笑了笑:“我不回去了。”
也没办法回去。
“那就一起流浪吧。”
他摸摸小灯的脑袋,小灯鼻子皱了皱,时灯:“我要走了,你怎么和他交代?”
少年率先往前走了一步,牵着时哥的手,“走吧,我们去找傅叔。”
他在零星闪过的时间碎片里,看见了一个心甘情愿化作两界人,等他们回家的老人。
虚无的空间里,三个身影缥缈的像是淡去的云,一起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
黄泉。
有个戴着独特草帽的两界人,孤独的望着平静的黄泉。
他的草帽的尾端,坠着一个粗糙的花朵,这是和其他两界人的草帽唯一不一样的地方。
他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无数的游魂在黄泉里路过。
黄泉里的游魂偶尔会朝岸上的两界人招手,他静静的看着,却没有在这些游魂里,找到自己想等的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但据说,无论转生后的面貌如何,灵魂都是一样的。如果他等的人转生了,他总归会有点不一样的反应吧。
于是日复一日,黄泉将两岸冲刷过无数次,他将目光投向每一个游魂。
他好像要和周围的芦苇融为一体了。
两界人静默着。
忽的有一天,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少年清澈的嗓音。
“傅叔。”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两界人身上笼罩着的黑袍缓缓消失,老者回头。
岸上芦苇被风吹得低低。
两界曲悠悠扬扬,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