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坐下!”
花老太太神色威严,语气极重,“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仇宝珠一向怕她,忙乖乖坐了下去,低头赔礼,“是,女儿知错了”。
花老太太沉默了一会,缓声道,“你们也不小了,待遂姐儿的事过去,我便要开始给你们议亲了,有些事你们该懂了。
以后你们嫁了人,不管嫁得是谁,第一要学会的就是不要太过在意自己的夫君,你们立身的根本是娘家,是孩子!
夫君么,面子上该给的体面和尊重给了就好,他若是想纳妾,只要那妾侍听话,也尽随他去,不过是个玩意儿,你们要做的就是拿捏住了,不值得上心,更不值得失态!”
“可是——”
仇宝珠欲言又止,花老太太疲惫摆了摆手,“有些事不明白就先记着,待到遇着了,你们就明白了,都回去吧,我累了”。
仇明珠姐妹起身行礼退下,外面的细雨还在飘着,一出了想容院,仇宝珠就弃了伞,愤愤道,“我看娘就是太好性子了!府中上上下下都说娘的好,可那又有什么好?自己还不是受了委屈!”
仇明珠幽幽叹了一声,“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若是不明白,记着就是”。
仇宝珠不服哼了一声,“娘嘴上说得好听,可我瞧着她很伤心的!你敢说娘听说父亲去了香培院,娘不伤心?”
仇明珠又叹了口气,她自然也瞧出来了,可她们毕竟是晚辈,父亲又是那样的性子,她又能如何呢?
仇宝珠听着她叹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姐姐,我那天偶然听到舅母说想和宁郡王结亲,将三表姐许给宁郡王”。
仇明珠猛地瞪大眼睛,“宁郡王?”
“是啊,”仇宝珠声音压的更低,“舅母还和外祖母说,说娘当初可算是低嫁得不能再低嫁了,也没落着什么好,还不如说个门第高的,这样不管夫君品性如何,至少到了外头不用受别人的气”。
仇明珠默然半晌,问道,“那外祖母同意了没有?”
“不知道,应当同意了吧?这京城的闺秀又有几个不想嫁给宁郡王的?又俊俏又有本事!他们都说,等宁郡王年纪再大一些,皇上定然要封他做异姓王的!”
“我不愿——”
仇宝珠呀了一声,“姐姐,你不愿?”
仇明珠慌张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声张,我是说总也有人不愿的,齐大非偶,宁郡王又那般本事,一般的女子又岂有那个福气?”
仇宝珠撇撇嘴,“什么齐大非偶,说白了,就是总归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嫁给宁郡王呗,表姐的身份勉强够,就是不知道荣和长公主和宁郡王看不看得上了”。
姐妹二人正说着,忽见前方大红灯笼下,穿着竹青色道袍的仇正深撑着竹节伞立着,手中还拿着一只镶钿漆木盒子,倒像是特意等着她们的。
二人微微加快步子,上前行礼,“二哥”。
仇正深点头,问道,“刚从大伯母那里过来?”
“是”。
“大伯母可好些了?”
仇明珠答道,“还未大好,大夫嘱咐要好生养着”。
仇正深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替我将这个交给大伯母,现在晚了不方便,改日我再去瞧她”。
仇明珠忙接了盒子,俯身行礼,“多谢二哥挂心”。
仇正深笑了笑,转身走了,细雨下,他撑着伞的青色身影是铅灰色的天空下唯一的亮色,姐妹二人不知怎的就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
……
第二天一早,仇明珠和仇宝珠的外祖母花老太君就递了帖子,带着三儿媳花三夫人和孙女花越昔、孙子花越其到仇府拜访仇太夫人。
这几天仇时行四处拜访旧友故交,仇太夫人也接了许多请帖,只推说身子不适要休养些时日,没有应邀,这还是有人第一次上门拜访。
仇府在京城真正说的是亲戚的只有花府和谢府,丰氏早早遣了人送了礼来,说过几日定然登门拜见,花府却是一直没有动静,不想今天竟是突然来了。
仇太夫人打发了仇不恃去学规矩,留了谢氏、仇不耽和其他几个女孩儿随她一起待客。
花家这位老太君论起关系来,算得上是今上的表姑,封了端郡主,其母是先皇的姑母,是位正宗的公主娘娘,只她那一代皇室中公主众多,远不如荣和长公主受宠罢了。
这位端郡主后来下嫁了一位新科进士,就是花老太爷,花老太爷却是个会钻营的,短短十几年时间就爬到了三品大员的位子,本来可以更进一步,不想却短命死了,留下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皆是嫡出。
花老太爷的三个儿子都遗传了花老太爷的聪明圆滑,皆都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其中又以小儿子最是出息,二十一岁便一举中了榜眼,如今已入了内阁,官拜刑部尚书。
长子和次子虽都外放,却也是一方要员,举足轻重,与在朝中的花尚书守望相助。
一女即是花老太太,当年随着花老太爷外放姑苏时嫁给了仇老太爷。
当初花、仇二府结亲,闹得极不愉快,这些年仇时行夫妻与花府从不走动,这次到了京城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