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瞧得她眼中变化,唇角微微勾起,银眸中瞳孔深邃,宛如银河星海。
她坐躺于漆黑王座上,肆意却又有难以形容的尊贵睥睨自其身上溢出。
“走上来,接过孤的传承。”
千阶长梯,便在眼前。
殿顶云锦飘飞,露空无覆盖,有日曦倾洒落于那一方漆黑王座,叫帝歌于中显得越发神异。
裴夕禾不由心潮涌动,她既入圣魔界中,几番浴血厮杀,生死转瞬,等待的便是这一刻。
她不曾犹豫徘徊,迈出一步踏上长阶之上,顿时便有一股磅礴无比的威势朝着身躯上压来,似大岳加身。
裴夕禾身怀神乌血,这妖神至尊向来不惧任何的威压震慑,此刻却毫无反应,叫她面色稍白。
她身体却无任何颤动,脚步稳稳落于其上。
这千阶长梯不止此等玄妙,有丝丝缕缕的白雾自阶梯中升腾而出,宛如飘渺仙境般,要叫其沉入幻境中去。
可裴夕禾斩三尸,凝就不灭道心,天克迷幻,不见丝毫停滞。
她每踏出一步,身上所负重压便陡增,以其体魄都已见面色苍白,虚汗自额头渗出,密密麻麻,覆盖一片。
裴夕禾于阶上踏行,暴汗体颤,眉宇韧如磐山。
帝歌于王座上坐躺,唇角微勾,银瞳灿若星子。
而越是踏上,变化越发奇妙,裴夕禾步伐迈动之时,眼前又有一片蒙蒙白雾浮动。
似初始混沌,有一生灵骤而被孕育出,那一刻天地灵炁随其转动,星斗乍现漫天,却不及那银瞳耀眼倾世。
那就是最初的帝歌,纵使她是天生真魔,乃先天生灵,却也不过金丹修为,于那漫天的仙魔大能眼中不值一提。
那时候无任何存在能想到,她持着一柄凌天枪,一步步踏着尸山血海,所遇无敌披靡,天下俯首低眉。
那混乱,各方真魔割据天下的局面,最终被她铁血终结于枪尖上。
裴夕禾恍然间见到一道身形同样行走在这千阶长梯上,那少女身形从稚嫩到挺拔,风雨不可催折。
她帝服加身,长阶终抵,坐上了那漆黑的王座。
一切景象于眼前崩解,裴夕禾已经来到了最后的一步,她衣衫尽数被血汗沾湿,分外狼狈,可不曾弯折的背影,和那幻象中的睥睨身形重叠。
帝歌已然从王座上站起,眸中欣然。
那原本凝实的身躯顿然变化作有些虚无的光影。
“坐上来,自此,你便是孤的传承者。”
裴夕禾坐上这漆黑王座,顿有一股幽冥般的寒冽自其中升腾而起,却同时传出旭阳般的暖意。
她体内的法力在波动,身下的王座在震颤。
对旧主默哀,对新主赞贺。
裴夕禾终于安坐于此上,她身躯被帝歌所化的光影所包裹,那声音中冷硬和桀骜淡去,多出了期许和笃定。
“自此,你当无敌天下,无愧孤之威名!”
裴夕禾并无惶恐不安,兴奋和激动尽数散去,此刻只觉心如静湖。
“我当无敌天下,不坠青云之志。”
曦光倾洒,王座森黑,女子端坐于其上,墨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无与伦比的锐利。
……
圣魔界。
犹在试炼厮杀之中的诸多生灵俱是感觉到了此界天地的震颤。
他们惊疑地看向天幕之上,那一座圣魔殿宛如暗红色的太阳,似无穷的规则符文自其上浮出涌现,非少数的修者自其中被赶出,只能仓促间化身一缕光影遁走,远离这异变的宫阙。
他们又惊又怒,面上更生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能入殿中修者大多为上仙界出身,自有不俗见识,焉能猜不出引起这圣魔殿和圣魔界异变的是为何?
追溯往前的数十万年,甚至数百万年,多少天骄云集于此,纵使不能得到其中真正传承,却也零星有所收获。
顺利成长起来的,如今无不是一方巨擎的天尊存在。
可真正的传承却无人真正触及,如今居然是有修者真正夺得其中瑰宝!
是谁?!
此界修者无不在心中响起这般疑惑质问,纵使不甘之心已达极致,却也无法可施。
只听得此界上下天地俱是响起一道恢宏之音,落入耳中,如响雷轰鸣。
“圣魔帝宫已择主,自此再无圣魔令,所有修者,皆离去。”
不等他们反抗,一道道身形便被伟力所包裹,从此界生生驱除了出去,重返各自原本的归属。
而殷至圣亦是从圣魔殿中被驱离的一员,她眼眸微眨,心底却猛地想起了一个女修的面貌来。
这圣魔的传承者,会是她吗?
她觉得这念头有些荒谬,却有觉得有些可能。
复杂思绪于心头波动,最后化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