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身形如梭光,拨云散雾,两女驰行云际,四下安宁,自在随心,故而方有空余精力来闲谈。
说罢先前之言,狐狸便晃了晃脑袋,极快地从裴夕禾掌下脱离,而后心道这黄裙女修笑话实在生冷,哪里好笑?
但却听那黄蛟嗷嗷低吼,声调奇异,叫他顿而隔着面上厚毛都可窥几分古怪神情。
宋清歌与小蛟有契在身,故而心意相通,却不知裴夕禾具神乌慧能,可聆万千生灵之言,各种意味,自然明了心中。
此刻她金眸微眨,唇角边的笑意越发深了些。
“主人何必理睬这只狐狸,大黄爱笑。这只狐狸如此冷漠,不像我,只会心疼主人!”
那小蛟竟无师自通明了这番拉踩手段,偏宋清歌还真吃这一套,瞧着姿态欢喜,更为亲昵了数分。
狐狸闭上眸,将自己一盘,缩在裴夕禾肩上,心道眼不见为净。
呵,这蛟只怕生错色泽,当是茶绿鳞片,方才配得上这般‘灵慧’!
瞧着这狐狸貌似自闭般地趴在赵道友的肩头,宋清歌便也不再继续去逗弄,轻柔了下自家大黄的蛟首,叫他安分些许。
而后对裴夕禾言道。
“赵道友,你日后是如何打算的呀?”
裴夕禾金眸闪烁,应道:“何等打算?”
宋清歌微微昂首,蛾眉紧皱,似也有些苦恼之意,说:“便是日后修为有成,将如何打算?”
“如李师姐,她实则便已有投身大乾兵甲,挣个封侯爵位的打算。”
“慕师姐则是欲要成就上仙,而后游历这广阔山河,全她的琅琊山河扇,将其祭炼作先天神物。”
裴夕禾这才明了她所问何意,心头升起几分古怪,并不回应给出自己的答案,反口相问道。
“那宋道友的志向打算,又是如何呢?”
宋清歌眉宇间皱得越发紧,心头轻叹一声。
她亦非那过于迟钝之人,知晓此番交浅言深。
实则几番相处,她辨出此女值得相交,这才有此番同行,而后交谈之间,又再次思及此女杀入榜上前千,触到深埋心底的隐秘心思,这才有此一问。
宋清歌看向相对而立的女修,金衣猎猎,迎风纵行,似身敛华光,皎如清月,偏那一双金眸璀然之极,满溢意气锋芒,更胜天悬明光。
她心头一沉,却也坦言道。
“我觉我志向不大。”
宋清歌扭过头去,不再同裴夕禾对视,声音稍显低沉。
“我两尊师傅皆为上仙,第二极境同第三极境,似叫旁人也对我寄予厚望,然我却心知肚明,我或也散出一二华光,却也绝非那等绝世美玉。”
“恰如同我年岁相差不大,却入了八境的慕师姐,亦如,你。”
“三境杀入天仙榜上前千的妖孽怪胎。”
“我时常叹想,我究竟是在妄自菲薄还是清醒自省,实则如是能得破上仙,如师傅般成太学学官,我怕也该足够满足了。”
“或许待得年岁渐长,寻个闭门弟子,亦或是取血晶果孕育,体验一把无痛当娘,倒也乐得悠闲?”
“可我怕我,入不得上仙啊。”
我觉我是璞玉,又恐我是顽石。
心怕期望过甚,却厌自轻自贱。
裴夕禾倒也未曾想宋清歌这等跳脱性子,竟藏了这样一番心思,瞧那‘冰糖’所增威势,想必两柄本命仙剑所得增益不小,合该将其推入七境中去。
心境蒙尘,莫非这才是她不得跻身天仙后期的缘由,故而方有此番外出,意在寻契机突破。
裴夕禾瞧她低头,眸子似在深思,遂出言打断了她去。
“宋道友。”
“啊?”
她抬起头来,虽所过年岁较那些凡人而言已然悠长得难以想象,却仍旧容若少女,带些稚气,眸中如小鹿清澈。
“朝前看。”
“我们一直都在行进,或快或慢。”
宋清歌忽而笑出声来,眸澈神清。
“是啊。”
……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自大乾王城一路朝西而行,四时节气景象渐而变换,初时翠染层峦,含芳吐蕊,而后青木高立,郁郁葱葱,如今则皑雪覆山,日光倾落,即金粼烁烁。
而那雪山深处,有一奇异阵法闪烁,隐蔽踪迹,敛去内里气息景象。
往内而去,竟是一处简陋洞府,中开大池。
只见洞府地上离起八根高柱子,上挂尸肉,血水四流,地面平整并无高低之分,却自自发汇入那一口中心大池中去。
那八柱尸身细看去既有人族貌态,也有妖族,蛮魔等肉躯。
却分别施以八种血腥手段。
割舌,剜眼,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