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四方,流云浮缕。
往王城而去,周遭四时景致随之变化,自负雪苍山,至落枫绯红,再到眼前的水光潋滟,春意盎然,宋清歌暂而停留下脚步。
她嘿嘿一笑,瞧着眼前春景,只觉心头畅达。
右手手腕上的黄麟小蛟用脑袋蹭了蹭其掌心,分外亲昵,而后宋清歌便看向左手掌心所握牢笼。
这顾子商委实有些手段,瞧着似乎已强压下作乱三尸,魂魄小人双眸虽赤红,却隐露清明,张开口似想同她所说些什么。
宋清歌左手掐诀,马上施了个禁音之术。
“什么档次,还敢和我说话?”
“哼。”
邪修叽叽喳喳,全是王八念经,留待交予学官处置便是了。
她满眼山林春色,恰衬此刻心境轻愉,正欲抬步,却顿而扭头朝身后看去,眉宇间露出些惑然,腰间的丹青葫芦中隐有剑鸣,赤白双色晃动。
直到看清来人,宋清歌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言道:“怎得,赵道友是改了打算,想与我一同回太学去?”
来者金裳鼓风,神姿灼灼,不是裴夕禾又是何人?
如此不到两三刻钟,裴夕禾便是追了上来,宋清歌想此女心志坚定,不至左右摇摆,便思索是发生何种变故,又生疑惑。
裴夕禾足尖凌空,如履平地,瞧得宋清歌尚且无恙,心头一松,而后她伸出右手,法力波涌,那囚笼本就是由她所造,顿得感召,脱离宋清歌之手。
待得囚笼入手,裴夕禾盯紧其中的魂魄小人,面色微带寒色,发觉其被下了禁音法诀,倒也不感讶然。
顾子商血红双眸对上这双灿金瞳孔,一时间心生惴惴,竟不敢直视。
裴夕禾自也不多费唇舌,什么严刑逼供,皆敌不过一法。
搜魂!
《道心种魔》催发,转瞬她眼中便呈异象,似有诡异魔像端坐她眸中,叫顾子商只觉愚昧,贪念,色欲,烦恼妄想,尽数无端涌来。
此非首次对上,他即刻便催发《啖骨经》,内里观想出一尊饕餮凶煞法相,欲要同之相抗衡,却依旧被所侵蚀,难以挣脱。
裴夕禾心头微生几分讶然,这顾子商受此术一次,第二次便能即刻反应,若非《道心种魔》霸道无比,只怕当真要被削去七八威力,毕竟这有所防备终究不同。
倒也是个天资不凡的人物。
然此刻他已重陷昏沉,裴夕禾当即指尖一点,三色念力波涌而出,侵入其魂魄,以霸道蛮横之姿扫去,顿见魂魄小人身上出现了龟裂之纹。
一旁的宋清歌赶忙呼道:“赵道友,其魂魄中当有禁制,不可强来啊。”
裴夕禾眉头微皱,遂收了念力。
搜魂亦有所得,虽模糊不堪,却发觉此人修行邪道圣典《啖骨经》正是那‘西天邪魔’的传承之物!
裴夕禾尚且记得,其前身为上古真魔‘西天大魔’,因行道偏差,受因果孽力反噬,有堕入邪祟趋势,便被帝歌所斩,镇入圣魔界中。
而后试炼间被人寻来,怨念之仇,邪祟已成,反倒夺舍出世,受界内大乘围杀。
如今其传承邪经怎落入上仙界来,那邪魔却下落无踪。
这顾子商之所以能得到此部经文,竟是从清河顾氏的禁地中所窃取。
这不免叫裴夕禾揣测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所探知的实在有限,她心头暗叹一声,罢了,以她如今手段,强行搜魂只会触发禁制,叫顾子商形神俱灭,当场魂陨。
或许太学学官会有其他法子?
裴夕禾这才转头对宋清歌言道。
“宋道友,我先前猛而想起那血黑饕餮的来历。”
宋清歌面露惊讶,裴夕禾便接着言说。
“那为上古真魔‘西天大魔’堕入邪祟后所化,实乃凶险之极,故而我欲搜魂于他,探个究竟,可惜无果,如今倒只能希望学官们有所法子了。”
宋清歌面色慎重,瞧向那仍处昏沉的顾子商,想必那些魂魄上的禁制,不是邪魔所为,便是清河顾氏的手笔。
牵扯上一尊堕入邪祟的上古真魔,稍有不慎,那对于整片天域而言都是不小灾殃,倒也怪不得裴夕禾如此紧急赶来。
她颔首道:“我知晓了,我定快些将其带回学宫,交由学官们审讯。”
裴夕禾自也点头应道:“如此甚好。”
宋清歌言出必行,知晓此事事关‘西天’,便不再多做耽搁,取过牢笼,转身朝王城太学而去。
她也明了此番裴夕禾赶来亦有担忧邪魔潜匿,反扑于她。
但宋清歌身怀朔立与秋雪赐下的保命手段,并不畏缩,心头暗记此份善意,即刻启程。
裴夕禾观其御剑离去,转眼无踪,一只金毛狐狸这才悄然跃上她肩头。
“接下来何所去?”
裴夕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