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昏昏沉沉,一缕明光骤破。
裴夕禾只觉此缕心神,顺着那滴建木精粹所搭建的“桥梁”,由混元气前引,穿梭于难言妙境,而后终是抵达尽头。
“虚”之心神,转而凝作“实”之化身。
裴夕禾见得前方之处明光闪烁,眸中微沉,思绪翻腾。
此等境地,概因“建木”妙力,而混元气的异动亦是不可略去。
或者说混元气早有异动,每一次运转《亘一经》,皆是有所变化,只不过以裴夕禾的天仙境界,并未察觉。
如今因炼化建木精粹,阴差阳错,叫她终于发现。
牵引指向何处,尚不可得知,裴夕禾心底有一二猜测,却难下断言。
因欲叫心中所想得以印证,故而她不曾断去这缕联系,而让心神临于此处,来一探究竟。
毕竟那混元气自她魂魄中孕生,乃《亘一经》之根基,干系甚大,需得明了这异动究竟因何而起,如此裴夕禾方可安心。
她抬首看向前处,金瞳中已满是沉静。
一跃而入,以如今这等介于虚实之间的心神化身,到达另外一片天地。
裴夕禾凌空而立,却见周遭为殿宇宫阙。
焰焚沉香,珠帘相映,四下阔然,唯有中心有一供案。
上悬短笛,她见得此物通盈翠碧,色润质腻,青金灵纹萦绕于笛身,道韵玄奥。
出奇地,裴夕禾心中竟生出诡异的熟悉之感,似早已相见,如骨肉相连。
她猛地想起,此前曾恍惚间听闻奏乐笛声,当时尚且以为是旁人捉弄,如今心中疑惑一扫,竟没来由地断定便是此物所致!
裴夕禾轻吸口气,抬步走上前去,而每当她踏出一步,那短笛便闪烁灵光,奏响悠然欢愉之音。
明明她不曾真身降临此地,然每一脚步之下,皆生出青莲,绽瓣溢辉。
此非裴夕禾之力所诞,全因那供于案上的玉笛。
“咻。”
有飒飒风声自身后所传来,裴夕禾回首相望,却见殿阙门扉静闭,于日光下映出一男子身形来。
他似极焦急,此刻却有所顾忌,不曾推门而入。
裴夕禾顾不得如此变化,扭过头来,继续朝着那中心玉笛走去。
随着越发相近,她心中越是能察觉冥冥呼唤。
待得面临其前,裴夕禾方才止了步伐。
她金瞳澄澈一片,此迈步前行,也不过七八息过去。
“春一无生。”
裴夕禾迟缓地自唇齿间吐出这四个字,自帝歌施展神通,叫她魂魄中所蕴混元气尽数复苏后,也曾恍然间瞧得一二记忆碎片。
白衣,血影,长剑,亏欠。
金铃,泪痕,短笛,偿还。
裴夕禾金瞳瞬而化作一片幽深,反倒笑出声来。
殿阙中空旷,顿而充斥着她肆意的笑声,殿外等候的那人听得此音,几经迈步,却还是停留于原地。
“太上无筝。”
裴夕禾终是唤了此名,抬手触及在那翠玉短笛上,便见此笛迸发磅礴青光,朝此具心神化身中涌来。
而同时,满殿青光之中,有一道身影自虚幻朦胧,到清晰凝实。
女子身着素白衣裳,绣银凰,腰悬玉笛,手环金铃,面若皎月清云,眉心点就一粒檀佛印,衬得她更清绝无尘。
她与裴夕禾正面相对,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眼睫扑闪,终而睁开了一双宛如深邃星空般的银白眼瞳。
两女目光交接,皆已心中了然一片。
裴夕禾金眸灿灿,桀骜而睥睨。
幻影女子打量着她,正对双目,突而发出了道轻叹。
纵使不曾言说一词,裴夕禾却也从此中明白了想知之物。
先前从那些记忆碎片中所探知,猜测,揣摩而产生的认知,此刻竟皆是被推翻,打碎,重塑。
裴夕禾从不认为自己便是太上无筝,她之存在独一无二,仅属自我。
这便是她之真灵。
而此刻裴夕禾却不得不承认,或许这前世今生,当真有奇妙联系,她们终有相似之处。
她们,竟是一类人。
那素衣女子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裴夕禾的心神凝体骤而破碎了去,叫她银白瞳孔中流转几分遗憾。
“嘭。”
殿宇之外的人推门而入,便见得那道虚幻身影浅笑着看向他。
“阿姐!”
……
此处“桥梁”崩灭,失却维系之物,一缕心神自然难跨越天域而存。
然裴夕禾化身消解,却并未彻底离去,她竟发觉尚有微渺之力,牵引指向另外一处。
那一滴建木精粹中所蕴的“桥梁”神通已然将要告罄,再难像之前一般助她凝作化身,但裴夕禾心生惑然,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