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裴夕禾细细思索之时,却发觉正处酣睡当中的殷长风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他血脉奔流,煌煌的墨金光泽自其中逸散,似乎裴夕禾先前的探察触动了这元阎血脉的自卫本能。有模糊的人像从那墨金当中不断凝实,手持书卷和长笔,散发着骇人威势。
裴夕禾眼中不由露出几分异色,心道这元阎身为三大势力之一,吸纳着天域层出不穷的杰出英才,人人皆有机会入选决策核心‘阎皇大殿’,而殷氏依旧能够维持正统主流,其身具的血脉果然有过人之处。
她右手抬起,食指轻点,有法力化作了莹莹光点,融入那墨金血脉之力当中,竟将其强行安抚了下来。
人像溃散,那股被注视审判之感也消散而去。
裴夕禾双眼轻眨,心中思量当年不曾瞧见殷至圣施展这股血脉之力,不过按照殷长风的记忆来说,殷至圣的血脉只会更为浓厚非凡。
此女为魔修,修行功法更是和《道心种魔》并称魔道三大圣典的《三十三重天魔典》,哪怕是残册,却也不能小觑了去。
让别人阴沟里翻船的事情自己干多了,裴夕禾怎会犯轻敌的错误。
殷至圣镇守‘门’,便具备着操纵元阎所设下大阵的权能,结合阵法之力,便是裴夕禾已为上仙也未必讨得了几分好处,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否则她干脆直接打进去,寻个机会进了‘门’去,自此天高海阔,好不美哉。
如今只能先借殷长风作媒介,试探一番。
裴夕禾眼中有些许冷芒闪动,泥丸中一缕极黑念力顿而射出,涌入殷长风的绛宫之中。
七情六欲心魔线可将修士炼作提线木偶,尽由她掌控。但毕竟自己同殷长风无甚仇怨,故而裴夕禾只是以此术潜移默化地施加精神暗示,使事态能按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
此术并不会损及殷长风本身,但却能叫他的行为按照自己的想法而动,并且这种影响无法被本主所察觉,便是他心头生出怀疑,不需半刻便会自己将这股念头扼杀否定。
待得心魔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元神小人之中,裴夕禾便觉察自己心头多出了一股对眼前之人的掌控感。
她挥挥指头,床榻上的殷长风猛然睁开了双眼。
裴夕禾唇角含笑,随着心念转动,殷长风居然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个紫玉蒲团,瞧着分明是件修行宝物。
他盘膝坐上,挠了挠头,自己实在是不由地困惑,喃喃自语道:“怪哉,我怎么这么想修练了?!”
奇了怪了,殷长风自小便是清楚自己是个懒骨头,全靠着姑姑的督促和资源倾注,元阎血脉又确实给了他一副绝佳的修行根骨,这才有了如今的修为。他想着大乘修为也足有万年寿元,好吃好喝好玩,那成不成天仙也没那么重要,快乐最重要。
可怎么今晚自己突然生出了一股不修行就不痛快的想法?
他双瞳中恍然有黑光波动,一闪即逝,却叫殷长风这个疑惑的念头宛如被水沾染的墨字,痕迹由浓到淡,再到彻底淹没,无法回想起来。
他身下蒲团散发紫辉,助修行越发通畅。
而暗处的裴夕禾笑意更浓了些。
当年的事情她也回想得差不多了,殷至圣绝非等闲,无论是资质修为,还是心机谋算。那么贸然操控殷长风前去便定然打草惊蛇,让殷至圣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需要有一个极好的理由,例如侄子终于痛改前非,发奋图强修行,从大乘初期一路修行到大乘后期,即将渡过九九飞升天劫羽化。以殷至圣对于自己这位侄子的看重,难免要分出精力照看。
毕竟在上仙界,但凡稍具资质和底蕴,那仙境之前皆无瓶颈,但羽化天劫却是实打实的门槛,去劣淘臻,唯有实打实的‘真金’方可熬过天劫的‘火炼’。
而殷长风早前修为大多靠着血脉,嗑丹,炼化灵材堆上来,想要安然无恙地渡过去,殷至圣早就告知他自己会亲自对其进行一番调教。
所以裴夕禾的第一步,就是要让殷长风这条摆烂鱼彻底卷起来,小蝌蚪卷青蛙的那种卷。
他必须以最短的时日抵达大乘后期,然后便可顺理成章地前往殷至圣所在,求其指点来晋升天仙。
……
春去秋又来,七年不堪言。
殷长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千六百七十八天,三万两千一百三十六个多时辰,他居然日日复夜夜,月月接年年地修行。
是的,修行。
滴水不进,片刻不息,在洞府外挂了个“修行勿扰”的牌匾后便是奋战到现在。细细算下来殷长风前些两三百个年头的修行加起来都敌不过这七年多刻苦。
为什么啊?他心里呜呼哀哉,可是修行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本能,不修行就感觉浑身不对劲,更恨不得一天有十三个时辰,每次总想着再运行一个大周天再结束。
资质,血脉,资源,殷长风都不曾欠缺。是以这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