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是个好东西,可以拦住铁树这样想四处浪荡的人。 而路引又不是个好东西,车队每跨一个县或进一座城都要被官兵仔仔细细搜查一次。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实在太年轻。 没过多久,铁树又鬼不知神不觉出现在车队后面,紧赶慢赶地跟了上来。 显然,路引拦得住的只是那些老实交巴的百姓。 “开赌啦,开赌啦。十年老庄,信誉……” 咳。 雷二咳了一声。 “雷家二公子第一次作庄,各位兄弟下注啦。” “我们赌这铁树能跟着车队走多少县。一个县,二赔一;二个县,一赔一;三个县,一赔三;四个以上,一赔十。” 然后…… 雷二差点把裤子都赔了出去。 “这王八蛋,怎么还没饿死。他到底要跟我们走到什么时候?”他愤愤不平,“老任,我们下一座城报官吧。” 报官是不可能的。 古富贵心肠软,连金刚寨的山贼都有心想收留。过了第四个县后,他拿了几双布鞋过去和走破脚的铁树聊了聊,弄清楚对方的身世后果断把他收下。 于是铁树就成了名古家商队的车夫,不过只供饭没有工钱。 “有东西吃就行。有东西吃就行。”这家伙毫不在意,乐呵呵地应下。 越往东,小城越多。 有些小城可以绕城而行,但有些小城必须穿城而过。 涞谷郡越山青水秀,然而任宁的心情很不美丽。 他总感觉车队似乎才没走多少久,就会被各路人马拦了下来,一个劲地查东查西。 查路引、查违禁、查通缉…… 怪不得光脚的铁树都能追上来。 这天,好不容易进了城,任宁的眉头更皱。 小小的街道被各种小摊占了一大半,车队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前挪。 穷极无聊,他四下张望。 街道里的摊位上除了卖一些猎物、农作物及小手工外,还有不少孩子头上插了根草。 有人在卖儿卖女! “这么多……”雷二看见了也是咋舌。 卖孩子的并不是一两个,而是密密麻麻一整排,几乎从城西一直排到城东。看样子似乎比卖其他的都要多些。 任宁眯着眼看过去。 眼前一片淡黄色。金手指显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的数值都在15到30之间。 显然这不是专门贩卖人口的人牙子,而是群饿极了的父母和孩子。 见到长长的商队过来,有父母拼着被马车或马撞伤也要扑了过来。 “各位路过的好心人,我们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买下我家孩子吧。” “他们身体健康、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知道吃苦耐久。你们吃完,均他们一点点剩余食物就行。只要能把他们养大,各位大老爷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你们叫他们作什么,他们就作什么。” “只能他们能活命,我们夫妇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各位的大恩大德。” 要塞的女眷听见动静,纷纷撂开车帘往外看去,一个个满脸都是复杂。 车队虽慢,却是一直往前,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小城。 他们走出城门的刹那,后面哗地传来一片绝望的哭声。 任宁拽了拽衣领。 虽然知道古代卖儿卖女是常事,但真正看进眼里时,他还是有些心浮气燥。 左右张望。 这时已是春耕时节。驿路两边的水田里,山坡上开垦的梯田中都有农民忙碌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和前世的农村看起来差不多,然而身后的情景让他实在难以理解。 车队又走了一会。 前边的驿路边蹲了个肮脏的孩子,正有气无力地喊着:“卖鱼啦,卖活鱼啦,不要钱的活鱼呀。” 众人一阵哄动。 一路走来,商队都在杀羊或吃牛肉干,早就吃腻了。 前些时候他们遇见一支前往西凉的商队,便换了些海产品。 各种鱼干千里迢迢运过来,又苦又瑟一点也不好吃,然而大家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一听有人卖活鱼,不少人情不自禁伸头出来。 眼前的孩子约七八岁,瘦骨如柴。 他身边有个用泥巴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