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
沏茶之人早已经离开。
唯独一人坐在屏风后面,长发随意的披着,浑身风华让人不敢直视。
“老板,这是那位小姐留下的。”
经理把刚才黎知说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红绳手链也被保镖接过了过去。
经理知道这是应下了,没说话,转身很快离开了包厢。
屏风后的男人看了一眼保镖接过来的红绳手链,伸手接了过来,经年累月这红绳确实旧了不少,但决然没有黎知说的那么「旧」。
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不都和那孩子说了,是保平安的,怎么还敢摘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握紧红绳,想到当初看到的那个在自己母亲墓碑前无声哭泣的小哭包。
和她的母亲一样,再委屈,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彼时他就站在墓园不远处的幕后,看着小姑娘在众人走后又在墓前跪了好久。
而他的亲生父亲,在离开墓园后就急匆匆奔赴外面那个小家了。
“家主,黎家小姐的订婚礼物到了。”
男人收起手里的红绳手链,缓缓地送沙发上起身,很快有人上来给他披上外套。
“走吧。”总要去看看故人之子的。
男人从外面一道门离开茶楼,早早地就有车子在那等候。
他上了中间的车子,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有五六辆的车子护送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被檀九洲接回家后,黎知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和檀九洲说了一遍。
知道她心里对那个「请茶之人」的身份已经有猜测,檀九洲也没有多言。
只承诺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他说。
“不急,总能见到的。”
反正订婚宴就在明天晚上,她应该明天就能见到这个人了。
订婚的仪式和工序一点都不比结婚少,明天要早起,黎知和檀九洲早早就睡下。
梦里,黎知好似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神秘人。
虽然每一次她去拜祭母亲的时候,永远都会有一束铃兰比她早到,但是她并不是完全没有见过那个神秘人。
好几次,她去的路上都能看到一辆车子从墓园出来。
虽然每次的车子都不一样,但是黎知总有一种感觉,坐在里面的人就是每年给她母亲送铃兰和珠宝首饰的神秘人。
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的外公知不知道。
反正她那个早已经入狱的渣爹是绝对不知道的。
因为除了最开始的几年,韩正书还会等候在外面,等黎知和自己妈妈说完后再一起走。
后来的这十多年,他和黎家人一起拜祭完之后,就以公司有事儿急匆匆离开了。
上辈子她眼瞎,看不清自己渣爹的真面目,但是这辈子她脑子清醒了,也让人去查了每年韩正书离开墓园后去了哪里。
果然,是去了外面的那个家去了。
想到过去,黎知这心就有些烦闷,从睡梦中醒来之后就没有了睡意。
檀九洲这几天有多忙她是知道的,不忍心叫醒他,黎知掀开被子起身,披了外套出了房门。
这间屋子是顶楼,可以俯瞰整个港城最繁华的夜景。
不夜城,不愧是不夜城。
哪怕已经是凌晨深夜,落地窗外的风光也是绝然一美。
黎知坐在客厅阳台的沙发上,身上盖了一件单薄的毛毯,屋子里有暖气,倒也不冷。
想到过往的事情。
说来惭愧,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虽然有记忆,但终归是太小了,长年累月下来,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母亲的长相了。
“妈……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啊。”
在她睡不着的间隙,不远处的山顶上,也有一个男人睡不着。
和黎知不同,他睡不着的状态已经十多年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很小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从什么上面撕下来的一张,小小的一张证件照。
少女扎着一个马尾辫,笑容璀璨地望着镜头。
与黎知明艳中带着几分妖艳的外貌不同,照片的少女一身书香气质,月牙一般的笑眼,配上两个小小的梨涡,别提有多好看了。
时至今日,他永远都忘不了初见她时的场景。
“黎雾……你当真好狠啊。”男人轻轻低喃,他手边的桌子上已经放慢了喝完的酒瓶。
另一边的小角落里放着的,恰好就是黎知的红绳手链。
……
檀九洲习惯性伸手去搂身边的人,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他起身,开灯,屋子里并没有其他的人。
最后在客厅阳台找到了黎知。
听到动静,黎知回头看他,“你怎么醒了。”
“习惯搂你入睡,没搂到就行了。”
“没个正经的。”
檀九洲倒不怕她笑自己,走到她旁边坐下,连人带毯子搂紧了怀里,“有心事?”
黎知没隐瞒他:“想起我妈妈了。”
他能理解她此刻的感觉,毕竟别人订婚父母都在,她母亲早逝,渣爹又是那么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