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皇太后正在听戏, 皇后钮祜禄氏坐在旁侧翻阅佛经。
这些戏子是宫外特意请来的,太皇太后喜欢听戏早有迹象,去年中秋宴会上也是他们来的。
伶人在几米处外,咿咿呀呀的唱着曲, 唱念做打。
缠绵婉转, 好似小鸟一展歌喉。
他们无不身段苗细,上彩之后的面容, 几乎分不清男女雌雄, 眼神璀亮柔和, 在年节刚过的第三天,就被邀请入宫中, 来为太皇太后助兴。
太皇太后慈祥的一张脸, 笑得十分愉悦。
“好,很好, 苏麻,赏!”
他们已经来唱了大半个时辰, 又跳有打又唱,基本功扎实,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疲累。
为首的班主笑呵呵的朝太皇太后跪下谢赏:
“多谢太皇太后赏赐!”
今日的听戏差不多在这里结束。
他们即将打道回府, 而皇后, 耳边听着咿呀昆曲, 竟也静得下心来, 看一看这佛经。
等班主带着这些伶人拿了赏赐离开后,太皇太后扭了下脖子, 笑道:“哀家今日叫你来陪着听戏,反倒好,你偏偏拿着佛经, 坏人兴致!”
她言语中虽带了一层埋怨,但实际上,她亲热的拉过皇后的手,“皇后,别看了。”
太皇太后嗔怒,“佛经什么时候不能看!”
皇后轻叹一声,抬头,将手中的佛经放下,道:“皇玛嬷,妾身心不静。”
太皇太后偏过头,注视着她:“为何?”
皇后钮祜禄氏沉默一会儿,“今日妾身查阅后宫子嗣,发现人丁凋零,不足十数,夭折的几乎与活下来的皇子皇女,持平。”
“妾身感到十分惭愧,没能为皇上绵延子嗣。”
她去年封后,但在封后前,已是宫中的老人了。
竟也儿女未得一个。
太皇太后淡淡道:“这让你心不静?多大点事,等从其他嫔妃生下来,你看着抱养过继一个。”
“哀家看着,苏贵人挺好的,将来等她有了孩子,你抱过来,养在膝下,必定还会感激你的。”
皇后钮祜禄氏轻呼一口气,道:“今日乾清宫,苏贵人拎着食盒,觐见皇上,听闻当时皇上正在训斥大臣,见她去了,怒色渐缓。”
“妾身也不是吃味。”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大方,她忧心道,“乌雅氏升位的第一天,本该由她侍寝,偏偏晚上翻了苏贵人的牌子,这两日还去了乾清宫。”
聪明人,点到即止。
她没将话说死,只是说了这个现象。
太皇太后沉思片刻,道:“若是以前,哀家还能说两句,皇帝也听得进去。”
“现在皇上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多说了,哀家这老太婆反倒惹人嫌。”
皇后钮祜禄氏点头:“皇玛嬷说得对,是妾身多虑了。”
太皇太后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宽慰道:“你还年轻,也别老是什么皱着眉,别总是皱着眉,小心老的快。”
“六宫事物平日繁重,”太皇太后道,“皇后也别什么都亲力亲为,井井有条不假,但不必事必躬亲,你身边若是没有可用的人,哀家让苏麻挑两个,替你分担一下。”
封后的这将近一年,钮祜禄氏忙的脚不沾地,又是妃子怀孕又是中秋宴请,等轻松一些了,各种事又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敢不认真对待。
此时年节刚过,总算是能松口气,歇息一番时,钮祜禄氏最近偶感不适,以为只是操劳过度,休息几日变好。
她向太皇太后保证:“妾身一定好好休息,皇玛嬷,你也好好休息,妾身先回宫了。”
乾清宫的苏漾,在送了糕点后,也说了这句话。
“皇上,妾身送也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皇帝不爱吃甜食,当着苏漾的面,吃简单的尝了两口放下,随后走向书房,苏漾跟在后面,不敢到处乱瞧,就表示自己要告退的意思。
“刚来怎么就要走。”
康熙道,“别人巴不得多呆一会儿。”
苏漾:“……”
她无可奈何,“多呆一会儿,等妾身出了这乾清宫,立马这消息就跟疯了一样。”
她跟了过去,站立康熙身侧,在康熙的明示下,笨手笨脚的研磨。
黑漆漆的,重了不行,轻了不行。
不消片刻,额头微有小汗。
康熙从公务中抬起头,就见她不服输的跟磨盘使气。
“都说红袖添香……”他顿了顿,“怎么到了你这,就,就说不上这个意象了。”
苏漾冷哼道:“皇上既然如此自信,不如自己来,偏生叫妾身一个没做过的人来,这不是故意为难么!”
皇帝安静片刻,低头不理人。
这乾清宫的书房,规规整整,折子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
在皇帝的身后,是一排长长的书架,这书架好像是沉香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