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拍桌子,“今日就看到这里。本主乏了,去休息。”
桌子上,摆着翻开了许多页的账本。
如今后位空悬,她也不需要再去坤宁宫早起请安,不过这雷打不动的去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说说话,还是一如既往。
无聊时去看看宜嫔,荣嫔。
此后就是在宫中处理这些杂事。
她没注意到皇帝已经在跟前来了,拍了桌子后见账本内容还有那么多,又坐下来点着灯核查。
凝夏张口欲言,被皇帝一个眼神给咽下去。
她轻轻放下烛灯,留下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今日从下午开始看,已经看了许久,肩颈发酸,苏漾寻思着明天去慈宁宫的时候,能不能把那放大镜接过来,好用来在晚上,不费眼睛的看。
“我肩膀有点酸,凝夏,你帮我揉揉。”
空气寂静,烛台被轻轻放在桌子上。
很快,一双手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按揉着。
凝夏平日也给她做过按摩,力度合适,苏漾未察觉有异,依然仔细的盯着入库账本,看得眼睛疼了,口中饥渴:“一杯茶。”
肩上一松,另一只手随手端了杯茶,在她唇边,苏漾下意识张嘴喝了两口,目光从账本上移到眼前嘴边的这玉杯子。
杯子,是她的。
这手……这手好像不是凝夏的手。
眼珠子往上一瞧,康熙那放大的五官,骤然出现在苏漾视野里,惊得她身子微微一后仰,直接就羊入虎口,送入了皇帝怀抱里。
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围绕着她周身。
康熙微敛着眉梢:“不喝了?”
这喝得下去才见了鬼了。
“皇上亲手喂水,诚惶诚恐。妾身可不敢。”
苏漾坐直身体,将账本一合,语调十分平静:“皇上今日怎的有时间来长春宫了,可是又给妾身想好了谁过来?”
康熙轻叹一声,收回手,放下水杯。
他掀袍一坐,坐在了苏漾对面,少顷道:“以为你会开心的。”
“可开心了。看见从前的姑姑来伺候,真是太太太开心了,皇上既然那么想让妾身开心,不如……不如让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多鱼,来妾身这?”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苏漾心中一阵畅快。
凭什么她谈个恋爱,就得受着委屈,什么也只能忍,没道理,哪怕是皇帝。
她就要依着特权,干一点想干的事,说一些想说的话。
“若是皇上觉得为难,妾身也是敢当着她的面讨要人的。”
“好。”
“什么?”
康熙揉了揉太阳穴,道:“朕说好。”
“……”
苏漾心中准备的腹稿,一大箩筐都没了用武之地。
就,就这么轻松的么?
那她之前还纠结个什么劲儿?
“还有什么,这次一并说了。”康熙给她倒了一杯水过去,“气大伤身,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朕。”
苏漾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喜欢的人。
她的另一重身份,始终在皇帝这,有一个坎。
一个捉摸不透,问也不敢问的坎。
苏漾恨恨道:“让画扇姑姑来长春宫,是皇帝你的主意吧?”
“这你可就冤枉了,朕只是吩咐,让梁九功去挑一个得用的人手过去,让你松松手。”
说到底,这里确实是他的锅。
皇帝如果事先问了苏漾,她想要的人估计早就在长春宫内了,而不会发生像这种情况。
比大发雷霆还要严重。
他没想过,让苏漾生气。
巫蛊娃娃一事,杀鸡儆猴。
凝冬非死不可。
他知道姐姐对身边的人向来宽和,好友人死在眼前,和见别人死在眼前,伤害不可同日而语。
只能将影响降低到最大限度。
不过是承乾宫的一个宫女罢了。
她若是想要,就给。
“近日朕忙于前朝,未来看你。”康熙低声说,“苏漾,禁足已经解了,你也不去看看朕。”
苏漾淡淡道:“皇上日理万机,妾身可不敢多过打扰,免得耽误正事。”
“皇上若想有人去看你,荣嫔、宜嫔,都可以。妾身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她今日阴阳怪气,康熙也不生恼。
晚上云雨过后,拥在怀中时,皇帝轻轻的吻着她湿润鬓发,又忍不住在她耳边说:“要个孩子吧。”
苏漾裸着身藏在被褥里,被他一团拥着。
她闭着眼睛,雪白的脸胭脂透色,呼吸微乱。
康熙喑哑嗓音,喷出的气息犹如上好的催眠药,催得原本累极的苏漾昏昏欲睡。
她睁眼,眼尾发红蔓延至眼睑处,映得眸子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
略失了焦距的淡褐色瞳孔,显得迷离而妩媚。
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听懂皇帝在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