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
康熙震怒的声音骤然响彻耳边。
他这次连雅嫔都没叫,从前的亲昵仿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电视剧里,此时一般这种情况遇到的人,就是立马放下手中的茶壶,紧急扑通跪地求原谅。
而不是像苏漾这么大胆的,选择继续往上看。
是死是活。
不用等将来赫舍里氏踩着她的脸,得意洋洋的告诉她:你只是一个冒牌货,占了姐姐这么多年的情分,该还了。
她那一刹那想过很多。
想过要是皇帝翻脸不认人,处死她,如今她又没有孩子傍身,家世依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尸体连带裹着席子往郊外一扔。
偏偏是皇帝,是康熙给了她那么多的错觉。
不是仁孝皇后的习惯,她学,皇帝发怒不许。
不是仁孝皇后的爱好,她试探,皇帝也阴阳怪气的不准。
一桩桩一件件,其实与敬嫔给她的,大体背道而驰。
除了这颗痣。
梗了她许久。
人生难得一次有所勇气去面对未知的。
这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应该拥有的操守以及权利。
康熙震怒的一声吼,也没让她放下手。
苏漾朝着康熙浅浅笑了起来,一如七夕那晚初见。
她正过头。
书架后的那副画,在藏了许久后终于重见天日。
那笔触应该是出自皇帝之手,连那一笔一笔的线条,也带了温柔的描摹,只是可能当年年纪尚小,带了两分青涩的认真。
仁孝皇后姿态万千,又是皇后,威仪俱在。
而皇帝康熙画了这副半裸的后背,显然是极其喜爱的,这么喜爱,在仁孝皇后生了二子后去世,大概是心痛到了极点,才会被敬嫔看出端倪。
她长年累月的在后腰处,多了一颗不属于身体的痣。
导致一扣下来,那颗痣不属于身体也属于了一半,而血流如注。
细白的手腕托举着脸。
那张脸在某些夜晚会被苏漾入梦进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美丽端庄大方。
定是娇妻。
然而苏漾执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滞。
那张画上,竟没有脸!
只有一片空白,五官,眼、鼻、口、耳都没有,一头如墨般的青丝披散着,那个无脸女子在侧着头托举着下颚,若是有了五官,定会极其娇憨貌美。
她头是侧着书房,办公的这一处。
苏漾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说这皇帝喜欢仁孝,还故意找替身么,这仁孝皇后的脸应该是熟记于心的,怎么会啥也没有?
也不可能说是皇帝故意不让她瞧见,而提前来换了画。
这幅画应该是放在这许多年了,久到宣纸边角泛黄,久到有些褪色。
不存在这个前提,故意不让苏漾看见。
那冷宫中的王答应,说是仁孝皇后的画像,到底有没有看到这张脸,还是只瞧见了光裸背后的小痣?
她为什么要骗我?
苏漾还端着杯子,怔怔发呆。
推门而入骤然大喊的康熙,英俊的眉宇间不见冷静,他少见的掠过两分慌乱。
他还在乾清宫的时候,突地听梁九功说,雅嫔娘娘突然去养心殿了。
初时只是觉得,姐姐去养心殿,或许是想追寻一下他年幼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但很快想起,他在养心殿内,还放了一幅画,匆匆丢下御笔就赶了过来。
乾清宫离养心殿不算远,过来也要小半个时辰,过来养心殿外,殿内灯火点燃,小太监哆哆嗦嗦跪地求饶,哭泣道:
“皇上,皇上,雅嫔娘娘执意要进去,奴才……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
康熙斥怒:“废物,滚!”
他冷着脸一脚踢开宫人,梁九功匆匆跟在他身后,尖利的瞪了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人,才快步跟着康熙走到养心殿。
皇帝推门而入。
而梁九功就守在外面。
梁九功对于皇帝今晚的发怒,有所预感。
但他……着实不太清楚,为何这般。
如今帝王已经而立之年,心思城府更胜从前,这威仪不可同日而语,在前朝他大刀斧阔进行改革,云南三藩之乱也彻底平定下来,好不容易有了些安静日子,今晚又遭了这事。
梁九功属于跟康熙最久的一任太监。
魏珠都是后来的。
还年幼的时候,他隐隐有些感觉,感觉到十来岁的帝王,在心中藏着什么东西似的,每次都会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做点什么。
有所改变的是那晚少年康熙从郊外回来,一身疲惫倦怠。
而乾清宫内殿里,藏了一个侍候的宫人。
少年康熙大发雷霆去了慈宁宫回来后,一言不发的同意了当年的帝后婚事。
婚后帝后两人,不似夫妻亲密,更似上下级。传言中的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在他俩这里尚都不存在。
那是梁九功面上不表,心中却骤生了个念头。
别是小皇帝当初在西华门,有了心上人吧!
若有心上人,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