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都在下雨, 难得天晴,一扫阴霾的气氛,城内的百姓都拿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出来吆喝。
康熙骑马京城, 中间几个本来懒洋洋行路的路人,听见一阵马蹄声匆匆往一旁让。
在京城有条铁律是不能骑马, 但骑了马嚣张的被惩治的也有,但当时是没几个人敢出声制止的。
达官贵人纵马, 总得有人把他保住。
普通人要是当街拦着, 说不准当场毙命,因此听见马蹄一响, 四周人群纷纷散开。
“驾, 驾驾!”
一群人驾马,从闹事回京,带起的尘土纷纷扬扬。
康熙登基后的第一年, 亲自颁布了法律, 不许人在闹事驾马,违律例者重罚,发配三千里流放。
而在康熙三十六年时, 他亲自打破了这条铁律。
因为同一个人。
长春宫内,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中药味,从殿内散到殿外。
卧病在床的苏漾, 等来了她想见的人。
娇仪挂着眼泪,握住苏漾的手:“额娘,额娘……”
她低低的叫着, 眼里写满了恳求:“额娘,你会好的对不对?”
这两日太医拿着人参吊着气。
谁也不知道,简单的一次感染风寒, 会导致酝酿成为这般地步,贵妃娘娘身子不好,在这两日迅速传遍了后宫。
期间好些个宫妃来看望过,被吓了一大跳,卧病在床的这位贵妃娘娘,脸色白如纸,短短数日,这么多年养得微有圆润的脸,已经瘦了下来,差点瘦脱了相。
她们不可置信,然而事主本人却格外洒脱。
苏漾伸手摸了摸她发顶,尽管那近乎有些艰难,因为生病了以后身子虚弱,四肢无力,连只是最轻松的抚摸也困难重重。
她今年才三十六,按理来说还能活很久很久。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
苏漾从前怕死了自己会死掉,所以她竭尽全力,用力的活着,去讨好要讨好的人。初时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哪怕自己给自己粉饰太平,也总憋着那股气。
后来许多年里,不用再去那么辛苦的活下来,那股躁郁也就平静了下来。
这两日,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迅速衰败下去,却一点也不觉得不甘心。
就是-
“没什么大事。”
苏漾弯了弯眼,轻声说,“娇娇是额娘的好孩子,不要哭,哭了就不英姿飒爽了。”
“不嘛,不嘛。”娇仪附在她膝上哭,“额娘,额娘,你多陪陪娇娇。”
她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苏漾有点无奈:“小禛,把你妹妹拉过去,带出去散散心。”
她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喝了凝夏端过来的药,多鱼将她身子底下的枕头给放平了,这俩一脸凄凄惨惨的小白菜,黑眼圈都跟熊猫似的,苏漾实在无奈:
“这不是还没死么,你们都去歇一歇。”
她把这两人给挥退了,自己翻了个身,对着床内里闭上眼。
伤寒感冒,闻辞找不到其他病因。
其他几个御医战战兢兢的,熬了几夜都还没拿出个救治方法,只能以人参吊命。
闻辞黑着脸:“这样下去不行。”
他清秀的一张脸,这几天胡子拉碴的,没来得及刮下,显得有些说不出的邋遢,而和他同处的太医院同事,都是如此。
贵妃娘娘生病,找不出来病根。
奇了怪了。
闻辞把自己从医术里闷了大半夜,下半夜他光着脚,面无表情的从书阁里出来。
传统的中医把脉。
只能诊断出贵妃伤寒未好,身体里的气血不够,再深一点……
应该就是另外的事了。
凝夏还守在这,多鱼已经去休息了,这几日谁都没有休息好,都是一脸疲惫。
他推门走了进去。
苏漾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身体是疲倦的,但精神分外活跃。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直面死亡,要亲身体会到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闻辞走过来,坐在旁边的一根特别矮的小凳子上。
“娘娘。”
苏漾艰难的翻了个身,沙哑的问:“何事?”
闻辞吸了口气,轻轻说:“微臣翻了许多医书,没发现您这种情况为何。”
“不过倒是微臣心中有个猜测,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微臣怀疑……”闻辞沉了沉声,“娘娘您生病,乃是人祸。”
“这种表面上看不出来病情的,极少,每一种病,对应的人类,都是一次病例记载,极少有没有记录在册的。曾经神龙尝百草,后来就是治病救人。”
“这种玄之又玄的……”
闻辞这事没跟别人说,他同事一心想着,怎么把命给吊到皇帝回来,但皇帝刚御驾出征月余,边关捷报还没传至宫中,没人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贸然传信过去,贻误战机,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严重的,还会砍头。
如此,便要掂量掂量。
闻辞和苏漾认识了这么多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