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秦王世子挨打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来,还是年宴当夜皇后遇刺一事更叫人关注。 此案是秦王主查,刑部协助。 不知当真是这俩能力有限,还是幕后之人就隐藏的那么深,最后愣是查了将近一个月才查清楚。 也正如裴西岭所说,幕后主使是大皇子和乐妃。 不过乐妃抗下了大部分炮火和罪名。 至于究竟是她心疼儿子,还是秦王和刑部尚书替建文帝心疼儿子,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结果便是乐妃觊觎后位,意图谋害皇后,遂于年宴刺杀,同步刺杀大臣只为掩人耳目。 这是秦王给出的解释。 ——最终是乐妃赐死,大皇子未能劝诫母妃,被圈禁于京郊别庄,其余涉及此案人员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 建文帝接受了这个说法,也就代表百官接受了。 那只是对着皇后虚晃一招的舞姬大家选择性当没看到,而为什么大皇子只是未能劝诫却得了个圈禁的下场,也并没有人说话。 至于年度最惨刘监正,大家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在外头人尽皆知前,赵瑾是先一步从裴西岭这里得了消息的。 ——打从那次成功在正院留宿后,裴西岭死皮赖脸又顺理成章的在正院扎了根,每日回来自动自发就回了正院。 赵瑾也懒得说,随他去了。 也是这人每晚说的八卦还怪有意思的。 大皇子与乐妃的下场正是他说完大理寺杜青天头顶毛发为何日渐稀疏后才顺嘴提起的。 赵瑾关注点却在皇后:“姐姐若有子,岂会被朝堂这样慢待?” 诚然她自己觉得有子无子都不紧要,可百官却并不这样以为。 无子的皇后便如没有爪牙的猛虎,威慑力都有限。 若她有子,秦王和刑部不会敢将此事拖得这样久,便是大皇子乐妃终究与她为敌,也不会敢轻易就敢将矛头对向她。 到底是她无依仗,这才敢叫这些人这样放肆。 若非皇后自己有手段有脑子,这些年只怕更要艰难几分。 “玉华公主再受宠,也只是个公主。”裴西岭道。 任凭嫡公主如何尊贵,终究及不上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 赵瑾叹了口气。 裴西岭看了她一眼,忽然提起了旁的:“韩锡是二皇子的人。” 这句话果然将赵瑾从种种复杂思绪里惊醒:“他是二皇子的人?” “定南伯也是。” 赵瑾惊讶开口:“二皇子这一手玩的……你怎得知道?” “我的人刚查到定南伯早便与二皇子外家交换信物,意欲联姻。”裴西岭道,“我前日去大理寺时,也正见到韩锡同二皇子的人来往。” “……这是笃定大皇子起不来了么?”竟都懒得掩饰了。 “大皇子的确废了。” ……也是。 大皇子赢就赢在占了个长,有舆论大势与少数思想顽固的老臣支持,实则脑子和手段都不过关。 先前二皇子略显颓势,不过是建文帝想叫他趴着,而并非大皇子自己斗的他趴下。 “韩锡若是他的人……那大皇子输的也不冤了。”赵瑾眼神一言难尽,“能想出在年宴刺杀皇后,刺杀朝臣这样拙劣粗暴的法子,说不得就有韩锡的怂恿撺掇。” “……的确,我的人刚查到些东西……大皇子先前针对侯府,以及各种看似高明实则损人不利己的手段,背后都有韩锡的痕迹,只是此人奸猾,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查不出半点把柄。” 说到这里,裴西岭也沉默了片刻。 他是想引大皇子上套,却也没想过他竟然真就这么虎,在年宴上刺杀皇后……哪怕只是虚晃一招。 还有那六个死士。 死士何其珍贵,还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若用得好不知能省多少力,他竟也就这样轻易叫韩锡套了出来,一股脑用了个干净。 若真得手也便罢了,最后竟只死了个无足轻重的钦天监正…… 赵瑾也想到了这里:“那六人要刺杀的除去我和四皇子,其余都是二皇子的心腹,却都只是小伤,想来也是二皇子早有准备了。” 裴西岭点头:“除去为掩人耳目的刘监正。”连大皇子为摆脱嫌疑安排的定南伯都是二皇子的人。 赵瑾嘴角一抽:“年前你放假消息给他们,怪道二皇子不上套。” 有韩锡做内应,两方一对比就知道裴西岭要干什么了。 他算盘打的还真响,若能借着大皇子的手除了裴西岭或四皇子,甚至是她,都算好事一桩。 若不能,只一个刺杀皇后的罪名,再死个朝廷命官,引起公愤,后头只需随意抖搂些大皇子参与的痕迹,就足够将后者钉死了。 百利而无一害。 他甚至都没有脏了手。 “好手段啊。”赵瑾感叹。 裴西岭也点了点头。 大皇子栽了那是必然,而他们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大皇子。 赵瑾道:“朝堂上那些大皇子党如何?” “该清算的清算,该招揽的招揽。”裴西岭伸手紧紧抱着她,轻声开口。 赵瑾一挑眉:“所以这就是四皇子带伤上朝的目的?” 裴西岭应了一声:“他背后应有高人指点。” “当今也没意见?” “没有。”还大力夸赞了四皇子不辞辛苦,德行过人,叫后头儿子们效仿之。 赵瑾眼神微妙一瞬。 可怜见的,肩膀被捅了个对穿,差点都伤着心脉了,这还得努力奋斗在第一线,捡漏捅刀玩的溜溜,为他老子的朝堂功业添砖加瓦。 正好二皇子也解了禁,这朝堂又该热闹起来了。 万物总是平衡的,少了一颗老鼠屎,就再补上一颗,不能叫一锅粥太白,也不能黑得彻底。 建文帝是懂能量守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