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从不同方向延伸而来,尽头却紧密地汇聚于一处。
诸伏景光乍眼以为被困住的是那辆保时捷,可再一看,又不对,锁链如同空气般径直穿过了车身,没入车厢内部。
有人坐在后面,受距离和视角影响,他看不见那道被黑铁堆叠淹没的人影。
但他知道那是谁。
没有根据,没有理由,就是忽然间……产生了拴住自己也拽住了自己的绳索就要断掉的恐慌。
那条绳索的一端始终被那个人嫌弃地抓在手里,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诸伏景光就别想死,要死也得他来动手---怎么会,他想反悔吗?
千穆不愿意拽住他了。
干穆,想·要·反∶悔吗?
开什么玩笑,景!我们要阻截的人……是Gin大人!前面趴车顶的那家伙是个狙击手,我要想办法绕到他们前—-喂景?!喂你开敞篷干什么?!!
降谷零应该庆幸,得力下属伏特加替他准备的座驾是辆高级跑车,结实耐撞车顶有敞篷,不然他的车就要步前辈的保时捷的后尘了。
此时他们的所在已然接近郊区,两辆车一前一后穿过烂尾楼盘,急速转动的车轮与地面摩擦出了一串激烈火花。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零的任何疑问,确认完零看不见锁链就不管了。
他两脚踩在往后放倒的座椅上,双臂抓住车顶用力一撑,便学着前面嚣张至极的狙击手,把自己的半个身子暴露在疾风中。
不过,虽然他也是狙击手,但他并没有拿出他的枪。
降谷零震惊∶你什么时候翻的我的后备箱?等等诸伏景光!我们的任务、你的考核是拦截,不是人车俱毁,你想干什—
我想错了,零,这跟考核没关系。
被风吹乱的声音模糊不清,降谷零却从中听出了景的凝重,以及,森冷毕露的杀意。
诸伏景光手里染过血,无论是实验用小鼠,先天不良的濒死婴儿,还是从小就被他按在目标名单首列的零,亦或者后来回归组织,出于任务需要,自己兴趣不大却还是欣然杀掉的人……动手之时,他的眼里和心里,其实都没有常人所理解的杀意。
因为他认为死亡是一种值得庆幸的解脱,情不自禁生出的悲伤之下,又是他发自内心呈上的扭曲视福。
而如今,祝福和喜悦均不复存在。
诸伏景光仅仅是单纯地想要杀掉他厌恶的存在。
零,把距离再拉近一点。
火箭炮抗上肩头,炮筒前端被狂风带得摇摆,有点沉。
不能再近了!
千穆在那辆车上。
....
我需要调整角度,你配合我一下。
行,你小心,不要死了。
距离正在拉近。
风声尖利,诸伏景光的眼里根本没有那个面容逐渐清晰的狙击手。
他半闭着眼,手沉稳不动,蓝色瞳孔死死盯住瞄准镜,凌厉冰冷的视线瞬间穿过数十米,锁定住划破橘色天空的晦暗锁链。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诸伏景光小声自语,眼底暗潮涌动。
不管了,总之,先轰掉试试。嗯……不打招呼就来,千穆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挂着略显愧疚的笑容,临时转行开炮的狙击手毫不犹豫扣下发射按钮。
白井升∶草!
白井升∶我靠!
。
说好的只是意思意思拦一拦,不真情实弹对干呢?
后面的竟然不讲武德直接上火箭炮!
白井警官头一次发现,自己竟是老实人。
黑泽前辈的暗示他听懂了,之所以响应积极,不顾风险带枪上阵,除了想在前辈面前努力表现,就是那个相当淳朴的理由——他娘的,他根本不会狙击!!!
他想着自己只需要随缘开几枪,别让后面的车追上来就行了,谁知道对方不退反进,眼睛不眨开大招,对准他们就是一炮,鱼冢三郎反应极快地猛打方向盘,却还是慢了半拍。
轰砰
地面震颤,腾空后重重落地的车身也跟着巨震。
保时捷幸免于难。
白井升震撼了∶…搞半天这家伙在睁着眼睛打空气啊!!!
炮口对准天空,阵仗惊人,打了个寂寞。
鱼家三郎惊呆了。
黑泽阵的嘴角抽了抽,血压开始不稳。
源千穆……源千穆没有太大的反应。
习惯了、不,从来没有习惯过。
设置成静音的手机源源不断弹出新信息,有之前被挂断电话的那三人掐着秒的轮番呼叫,备注为黑皮笨蛋的号码更不肯退让,几秒内发来数串错乱字符,用的是他们在警校时闲得无聊搞出来的暗号,降谷零一番狂轰乱炸,疯狂询问他是不是被Gin挟持了不要担心他和景马上就来救他-
明明都是文字,效果却堪比拉来了八百只鸭子放在他耳边狂叫。
源·千·穆—
小干程!!
妈的源千穆你还跑!给我停!!!前面当靶子吹风要酷的那个背影……好像壮了一点的景?呢呃、开车的是零?
那是什么——研二,你当时看到的锁链?!
情绪饱满的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