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哥儿。
赵宣怕惹毛了他哥,只敢小声又可怜的问:“哥,咱就不能买他么?”
赵晨不吭声,他小时候过的不幸福,是见不得别人家的小孩儿也过的不好,可他也不是救世主吧,总不能见到一桩管一桩吧,他以前就是个混混,看到乞丐永远不会给钱的那种,这辈子穿过来,他都觉着他从良了,做了不少好事儿。
可做好事也有底线吧,现在他们家装穷呢,还花银子买小哥儿,作死呢?
何况买回来,家里就他一个汉子,剩下的除了哥儿就是孩子,养的过来么?
张絮道:“宣小子,那小哥儿是谁家的,叫什么?”
可不是,说了半天,谁家的小哥儿,叫啥都不知道呢。
赵宣道:“赵小鱼,周泰说,他还算我侄子呢。哥,他是我侄子么,我还有个那么大的侄子,我怎么不知道?”
谁会把分家的亲戚给个不大点的小孩说,赵宣当然不知道。
但他一说出赵小鱼的名儿,赵晨和张絮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赵小鱼是赵庆吉和顾秋良的孩子,小哥儿七八岁了,吃不好,长的干巴巴的跟五六岁差不多,不然赵宣过年时,也不能打得过人家。
但问题不是这,而是老赵家要卖孩子了,赵庆吉欠了债,要卖地,看这模样,是不止地要卖了,人也准备拿去顶了。
只是顶的人不是赵庆吉,是个七八岁啥都不懂的小哥儿,这事儿都不用多想就能寻思明白。
张絮阿么心最软,当下饭都吃不下去了。
吃了饭洗漱好上炕睡觉,赵晨搂着张絮闭上眼睛,准备把今天过得和往常没啥区别。
张絮先开的口:“赵晨,这事儿你不管?”
赵晨本不想吭声,听着问了,又拧着眉头吭声:“怎么管?”
可不是,怎么管?他们家本来就遭人眼红了,为了不遭人眼红,他张絮到手的五亩地都没买,这会儿刚说了没闲钱,不买地,就要买个小哥儿给弟弟当童养媳?
自己打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响,他赵家不嫌疼,都有人替他疼!
何况他凭什么救人,不沾亲不带故的,他不去搭理就对了,他要去搭理了,就夏春那个德行,能不扒上他们家?
他还真不信了!
他这一声问,张絮也不吭声了。
等过了老半晌,赵晨都快睡了,张絮道:“我当初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就想谁来帮我一把。”
操,赵晨还真特么睡不着了。
天一亮,细柳村又传出一件大事儿,传出事儿的不是旁人家,还是赵大梁家,还是跟赵庆吉有关系。
赵庆吉的夫郎顾秋良死了。
夏春对着来他家门口瞧热闹的人一劲儿的解释,这是去河边洗衣服,一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
下河淹死的早给水冲跑了,他这话谁信?
村里人也只敢背后说说闲话,老赵家死了人,当着人面数落,未免太不地道。
来收债的过来了一趟,夏春就趴在顾秋良的尸体上大哭,这回不说顾秋良是给水淹死的了,满口都是给催债的逼死的。
催债的给闹的不行。
“老赵家的,你哭也没用,死了人就能不还钱了么?天底下还没有这样的事儿,我也跟你说个敞亮话,家里死了人还欠着我钱的我也见多了,最后还不是乖乖给老子把钱还了来?你要是真以为你哭两嗓子好用,等爷真发狠把你一家子卖了给爷赚钱,别说爷没提前给你们打了招呼!”
他这一段说完,夏春本来干打雷不下雨的脸变成了真哭,当真跟死了亲阿爹一样。
要账的也没太泯灭人性,又给了三天时间叫赵大梁筹钱,威胁了两句走了。
赵大梁瞅着家里一团闹,沉默的啥都不说。
钟小平远远瞧了一眼,回家对着赵庆祥难过:“嫂么哪儿是掉河死的?说是活活累死的,被阿么磋磨死的我都信,就不信他是掉河死的。他过的那是什么日子?没日没夜的干,就这样阿么还对他看不上眼儿,真是没天理,白瞎了嫂么这个人。”
赵庆祥不吭声,钟小平继续道:“可怜了嫂么家那小哥儿,嫂么没时间护着,好歹还能偶尔护着一下,这回倒好,嫂么死了,小鱼可怎么办。”
赵庆祥依旧不吭声,朴实的汉子也没了法子,他能顾好自己的家已经不错了,分家那时候就说明白他的态度了。
就这时,他家大门给人推开了,赵晨拧着眉头贼不乐意的走进门。没等这俩人反应,赵晨直接开口。
“赵庆祥,你阿爹要把赵小鱼卖了,我借你钱,你买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