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那人率先认怂,将一切尽数交代,“有人花了钱,指使我等守在栖吴山缆车点,看到三个带着琉璃花的武道院学子上了缆车,就跟着上后面一架,若你们掉下去了,便省了事,直接能拿到钱,若你们没有掉下去,那就趁机毁了你们的琉璃花。”
为首之人身着术门院服,瞧着是个高年级的术士。
不只是他,他身后另外两人皆为术士。
涿光抱臂打量对方片刻,开口就直入主题:“慕容楚让你们来的?”
为首学长却笑了下,转而道:“争流会本是学子交流感情的游戏,期间学宫上下皆可参与,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若有人脉,就连琉璃花碎了也能去定云岛上找人再拿一朵,不过是各凭本事。
我等只是收钱办事的人,交易完不成事小,失了信誉事大,我可不想往后都没得生意做了。”
尽管他这么说,涿光却也明白了。
背后之人,就是慕容楚。
他前日被涿光用武技打了脸,自认丢了术门的面子,今日竟转头找了三个高年级的术士来找回场子。
这般睚眦必报,不愧是慕容氏族人。
涿光目光平静,既已知晓问不出什么,不再多言。
偷袭三人见状,试探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等就先行离开了。”
他们示意般看向自己颈间的刃锋,露出讨好的笑来,眼底却毫无惧色。
“等等!”未料到,向来表现得脾气极好,温吞性子的桑昱之此刻竟动了怒,他压着怒气,认真问道,“你们收了多少定金?”
任务完不成,自然是没有尾款的,定金却已经到手。
为首学长没想到,愣了一晌,接着便听涿光平静开口:“交出来。”
偷袭三人瞠目结舌:“你们是强盗啊?”
“拿我们作饵,我们自己收回这笔款,有何不可?”涿光抬眸,乌沉眼瞳扫过三人,掌下刃锋向下压了些,满是威胁之意。
“这、这哪有人随身携带的嘛。”为首的学长舔着脸笑道。
涿光静静看着他,此人显然油滑得狠,觉得这个任务轻松,若得成,不仅能有收入进账,更能卖阆州慕容氏一个人情,若办不成,也有定金到手,无论如何都是不亏的。
总归,学宫严令禁止争流会上伤人性命,他们自恃入学多年,修为定是高于三个新晋学子,哪怕失败,也不至于逃不了。
有恃无恐罢了。
涿光使了个眼神给桑昱之:“你自己搜,搜到什么算什么。”
三人显然没想到自己偷袭不成,反沦为被打劫的对象,苦着脸被桑昱之搜刮净了随身携带的钱币灵石,才道:“现在能走了吧?”
这三人身上本也没带多少现银,此举不过为了出气。
搜刮了钱,桑昱之依旧有些不高兴,却也后撤一步,让出了离开的地方。
三人神色一松,正欲迈步,却顿觉眼前寒芒闪过,护体灵障骤然碎裂。
只呼吸之间,涿光收刃归鞘,长腿一抬,接连踹了三下,偷袭那三人护体灵障被破,来不及反应,下饺子似的滚落山崖,片刻后才从崖下传来三声惊呼痛骂。
夜色深沉,江柳刀尖悬垂,目瞪口呆看向涿光:“你说话不算话。”
涿光不紧不慢道:“我答应他们能走了?”
江柳:“……”
好、好像是没有。
桑昱之伸着脖子向下望去:“摔不死就不关我们事。”
见三人被踹下山崖,桑昱之神色才送快些,轻声道:“为了凑齐太初学宫束脩,我父母已是穷尽一生积蓄,砸锅卖铁犹嫌不够。如今被当成饵来挣钱,旁人还挣的如此轻易,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江柳一时语塞,她出身士族,自幼生活优渥,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转移话题道:“慕容楚这疯子,他都已经出局了,根本没有拿席位的希望,还找人来偷袭我们,有什么用?”
桑昱之:“他拿不到,自然也不许最大的对手拿到,刚才多亏了涿光。”
他说着,转头回看过去,却骤然瞳孔紧缩。
原本一切如常的涿光突然脸色惨白,喷出一口鲜血。
江柳和桑昱之大骇,扑上前去想要扶住她,连声问道:“你受伤了?还是旧疾犯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
涿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当即运转起《吞天》第一术“食无忌”,但饶是功法运行到最盛,也无法吞噬愈发严重的伤势。
涿光乌黑的瞳眸沉了下来。
言珏出事了。
胸腹撕裂般的剧痛直冲灵台,疼痛之下,涿光思路愈发清晰。
这次攻击颇重,对方攻击的是致命处,正巧擦过,应是言珏避开了。
不是争流会夺花,是那群潜藏在暗处要杀言珏的人。
月辉素白如洗,西峪山头骤起寒鸦声。
涿光以刃撑地,当即起身,走出几步后,又喷出一口鲜血。
她随手揩去唇边血,身影掠影翻飞,在江柳和桑昱之震惊的眼神中,向着西峪山腰疾驰而去。
生命危险之下,蝉蜕术自行发动。
身为蝉蜕,她感受得到蝉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