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珠想了一下午,才提笔临摹着四爷的笔迹,重新写了一篇。
既然这负责江南盐政的曹家提不得,那就提提其他,好比说私盐泛滥之问题,要说私盐,那价格的确比官盐便宜不少,毕竟这私盐不必经过层层关卡,成本不高,自然卖得便宜,可是这官方严禁私盐也是有原因的,乌林珠记得自己幼时曾问过她阿玛为什么不能让老百姓买私盐。
私盐便宜,老百姓就能少花销一些。
那时候,她阿玛却告诉她一个震惊的事实,买卖私盐的那些商贩多半也同时买卖官盐。
若是允许买卖私盐,那么朝廷的盐税便会年年减少,这样一来,朝廷税收不足,则只能从老百姓身上捞取,苦的最终是老百姓和朝廷,富裕的却是那把持着盐税的盐商们。
那些盐商可没有良心,任凭你饿死穷死,他们也宁可把钱砸在河里听个响儿,也不愿意拿出来救济穷人。
乌林珠想了想,打算从盐商着手,来个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有了想法,她下笔便如有神助一般。
苏培盛觑着外头的天色,瞥见屋里乌林珠还在写着策论,便朝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两人进去将书房里头的蜡烛点了起来又到门口守着。
这会子又到了晚膳的时候,四爷怕是又得误了时辰。
苏培盛想到这里,就不禁有些头疼,他们这四爷别的都好,就是太过勤勉,养病的时候都日日念书,这勤劳程度怕是那些科考的学生们都不如。
苏培盛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下乌林珠,可又怕出声打断了乌林珠的思路,落得一顿骂。
正在他犹豫之时,远远就瞧见宋格格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过来。
“苏公公。”宋氏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粉色牡丹旗服,头上斜插着追云逐月蝴蝶簪,两边的耳朵是一耳三钳的珍珠耳坠。
“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万福金安。”苏培盛和旁边的小太监们都打了个千,行了个礼。
“免礼。”宋氏含笑颔首,眼神却从门口朝书房里头瞥去一眼,瞧见乌林珠在里头,宋氏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眼下是该用晚膳的时候,我是特地来给爷送鸡汤的。”
乌林珠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手中握着的毛笔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无奈。
什么送鸡汤,打量她不清楚吗?分明是借着送鸡汤的由头来邀宠的才是,乌林珠阿玛后宅里可是有不少姨娘,乌林珠从小耳濡目染,早就看惯了那些姨娘和继母互相争斗的手段。
以往她都只不过把这些当乐子瞧,都不知道送鸡汤有什么乐趣,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把这手段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个……”
苏培盛脸上露出犹豫神色。
这会子四爷正在写功课,要是让宋格格打扰了,那他屁股还要不要?
“苏培盛。”
屋子里,乌林珠听出了苏培盛的为难,唤了一声。
苏培盛心里松了口气,应了声奴才在,冲着满脸期待的宋氏笑了下,转身走入书房里。
乌林珠正漫不经心地磨着墨,她手挽着袖子,头也不抬地冲着苏培盛说道:“让宋格格把鸡汤留下就行了。”
苏培盛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感情这位爷也是“饿”了啊。
他出去后,对着宋格格说道:“格格,爷说了让您把鸡汤留下。”
宋氏眼睛里掠过一丝喜意,她道了声是,冲着秀月使了个眼神。
秀月立即识趣地把珐琅食盒递给了苏培盛,而后还悄悄地给苏培盛塞了个荷包。
苏培盛无比自然地将荷包收入袖子里,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乌林珠正好将最后一句写完,她将功课放到一旁,净手后才让苏培盛把食盒打开。
还真别提,这鸡汤是真香,比乌林珠以往喝的那些鸡汤味道不太一样。
乌林珠心里暗道,这皇宫的膳房就是厉害,煮鸡汤都比别人家的好喝。
旁边的苏培盛心里却暗暗想到,看来爷今晚是打算去宠幸宋格格了。
苏培盛的想法恰好也是宋氏的想法。
宋氏一回到屋里,就打发人去膳房要了热水来沐浴,她特地挑了往日压箱底的鸳鸯戏水肚兜,对着铜镜重新梳理了妆容,美滋滋地等待着爷今晚的宠幸。
“要奴婢说,那钮钴禄格格姿色哪里比得上咱们家格格?”流月在旁吹捧道,“您瞧,就算她来了,爷不照样还是来咱们屋里。”
宋氏喜欢听这话,一听到这种话,她唇角就不禁上扬。
“说这种话做什么,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钮钴禄妹妹心里难受?”宋氏嗔怪地瞥了流月一眼,说道。
流月笑着奉上一盏茶,“格格,奴婢也是实话实话啊,不信,您问秀月姐姐。”
秀月自然点头道是。
她是宋氏的宫女,不向着宋氏,还能向着谁?!
钮钴禄氏屋里,钮钴禄氏听着隔壁屋里热热闹闹、来来回回的声音,不由得气得暗暗咬牙。
论姿色,她比宋氏貌美年轻,论家世,她家世比宋氏好,四爷怎么就宁可宠幸宋氏,也不宠幸她呢?
莫不是宋氏搞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