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没有立刻打开,只定定望着男人黑眸,半晌轻声:“好像有相关规定,我们不符合收养的标准。”
听她连这些都查询过,周时予刹那感到喉发涩:“所以件袋里,符合我们能够领养小孩的十五个国的相关资料,只相关手续会更繁杂,需要更多时而已。”
“以及,”男人语停顿,“如果你还愿意看的话,件最我们院的设计图初稿。”
“……”
盛穗闻言终于有所反应,指尖轻颤着,手法笨拙的翻开件夹,略过所有申请资料、直接来到最几页——
院中的绿意盎然,不难看出她最爱的春光时节,棕木栅栏将领地围绕,圈画在其中最显眼的,一座滑滑梯和秋千。
——这她昨晚和周时予谈起一三口时,随口说起场景。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建凉亭和种植植被的花坛,或者想乘凉的话,也可以换成水池或喷泉,小孩在草坪边玩,我们就在这边晒太阳或着看书……”
盛穗低,安静听着周时予为她描绘、补全、具象化她曾经梦想中一三口的样子。
她手指触碰着画页,脑海中想着十六岁少年真正期盼的表,终于等周时予说完,次抬眸提问:
“周时予,你想要个小孩吗。”
“我不知道,抚育一个生命需要担负多少责任;或者说,在我的成长经历中,父亲这个角色本身,会让我感到憎恶与恐惧。”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周时予不愿骗人,沉声如实道:“但如果你很想要一个小孩,我愿意尽我所能的,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良久,盛穗听见她难以抑制的颤音和哭腔:“……为什么呢。”
见爱人眼底泛起晶莹泪意,男人抬手轻揉她发顶,温声道:
“因为我爱你,胜过世万物。”
所以,纵有千万般阻挠艰险,也不愿她留下半份遗憾。
“……”
盛穗感到有滚热的泪意从脸颊而下,她合上件夹放在旁边,冲着爱人弯唇笑起来:“我也一样。”
她看着男人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周时予,如果有孩子对你而言负担,没有孩子也可以。”
不等周时予开口,盛穗先一步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曾经很想要一个小孩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说。”
“因为童年的原生庭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有太大一块空缺,”盛穗感到周时予的左手微微发凉,便用另一只手覆在男人手背,语速很慢,“那时的我也不信婚姻可以填补这个空缺,所以‘生小孩’就成了一种执念——为了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但天意识到或许没办法要小孩的时候,我比想象中要冷静,甚至很快就接受现实、觉得没有孩子也没什么。”
盛穗捏了捏周时予的手,带着点残余哭腔,弯眉笑道:
“我发现,我心中那片曾经寸草不生的荒土,因为你给予的无限春光,已然百花盛放。”
盛穗拿起腿面的件袋,重新放回周时予怀中,又抬手抱住男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和你相同,遇到你之前的我坚信不疑,我这辈子都无能以真心待人——因为我的父母从没有教过我,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事实并不这样的。”
“周时予,在这段婚姻里,我感受到超乎想象的爱意,也慢慢会怎样交付爱意——更重要的,我终于会该如何爱自己。”
“你比我聪明很多,我相信你一定也收获良多。”
“……”
偌大空旷的卧室里,盛穗感觉到男人默默将埋进她颈窝,搂紧她的同时,又做出依赖模样:
“这样妥协,不会觉得可惜吗。”
“也不妥协,我更倾向于叫做‘选择‘’。”
盛穗突然又想起京北之旅,梁栩柏在酒店大堂时,曾问过她的那个问题:
【——这世上有一部分正常人,因为和精病患者有等关系,也同样会感到痛苦与无助——盛老师觉得,他们如何坚持下来的呢?】
盛穗当时的答案:痛苦没办法让人坚持,但幸福可以——同理,人可以选择幸福,有时候别人看来的痛苦,或许为了将来幸福而做出的选择。
“我认为我现在的选择,就和你选择了一名糖尿病患者作为爱人,没什么区别。”
她向来不能言善辩的性格,对于周时予难得这么久也不曾反驳,不由得心中微讶:“就算你一定要把这样的为叫做‘妥协’,那这些妥协、踌躇、以及退让,或者说我们各自的残缺不全,都由对方用心填补——这难道不更能证明,我们彼此相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