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厌倦。道理她都懂,无非是刀没扎到自己身上,所以不会觉得痛。
有个哲人曾说过,道德只是低等人群体用来阻碍高等人的虚构事物。【注1】
虽然林娴如今对这观点不置可否,但世界上总有一批人对此奉为圭臬,当做真理。
要问这蛊神教这帮疯子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权力握在了他们手中,只因为他们想,只因为他们可以。
就像她现在也是如此。
从事件性质来讲,她可以狡辩自己是个路见不平,铲奸除恶的英雄。
但其实林娴心底明白,她的行为无关善恶。只是因为心中那道永远好不了的疤,又被人血淋淋地撕开舞到了她面前,她在迁怒。
从某种程度来讲,她和眼前这些人没什么区别。她要杀蛊神教这帮人,也只是因为她想,因为她可以。
“求求你。”
似乎察觉到自己难逃一死,男人跪在她脚边不住磕头,心中依旧怀有一丝期待。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我儿子是无辜的。”
没等林娴开口,旁边看好戏的阿玉不嫌事大地说风凉话:“叔啊,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么。”
女人没反驳也没赞同。
她垂眸,冷淡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深沉如渊,什么也折射不出来。
男人心底一沉。
狠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男人咬了咬牙,猛地暴起出手,剑光自他袖中绽放。
他的动作很快,这一招更是用尽了全力。
但林娴的动作比他更快。
女人仿佛早有预料般侧身闪避,扬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小刀便准确无误地割断他喉咙。
血花四溅。
男人瘫软倒地。
林娴抹了把脸色的血迹,转身,对上那道注视着全过程的眼眸。
不远处的这个小孩比小鱼儿还矮上一点,眼眸黑白分明,呆呆愣愣的望着他,不知所措,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
在末世林娴很少能见到这样的眼睛,因为末世很少有孩子能活下来。
“我本无意在你面前出手,”林娴解释,“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理所当然,你父亲迟早会有这一天。”
“我杀他,是因为他有千万种该死的理由。”
她神情自若,态度坦然。
“而我杀了你父亲,你长大以后想找我报仇,也有你的理由。”
男孩死死瞪着她,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双眼血红,呼吸染上几分急促,仿佛脑中终于开始解析在这种场合该有的情绪。
林娴抽出刀,丢到他面前。
“我会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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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小孩跌跌撞撞跑远的身影,在一旁的阿玉双手抱胸,似乎有些遗憾。
“不怕放虎归山?”
林娴摇头:“如果日后我真死在他手里,说明我命该如此。”
漂亮青年眉一挑,有些意外:“你没我想得这么狠。”
“他什么都还没做过不是么。”
女人淡淡开口,“再说,我放过那小孩不是因为下不了手,也不是为了他父亲,而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为什么?”
“因为怒气是很容易增辐的。”林娴说,“一味放纵怒气不值得,那样会很危险。”
青年神情顿时一肃。
他不怕实力强横、杀他如捏蚂蚁的人,也不怕深谙人心、单凭一张嘴就能挑动纠纷的人,但偏偏对这种连自己的情绪都能理性分配、收放自如的人忌惮万分。
因为他就是这一类人。
事到如今,阿玉还是不知道为何林娴在蛊神教一事上反应如此激烈。
但他知道一点。
林娴这种人,如果结盟,那将是最最可靠的队友;如果结仇,那将是最可怕的敌人。
既然决定不和林娴为敌,那他就要成为她的朋友,
这好事一做就要做到底才行。
思绪辗转一番,阿玉犹豫片刻,开口:“你今日这般行事,其实不妥。”
“不妥?”
林娴意味不明地重复他说的这个词。
“蛊神教做的事是很恶心,但你明晃晃地冲进来把他们宰了,可以,但不值得。”阿玉冷静说,“即使要对付他们,也不该在今天,不该用这种手段。”
他本以为林娴纵然心生厌恶也会按耐住行动,回去从长计议,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冲过去将对方老窝端了,把人都噶了,连骨灰都挫得一干二净。
在林娴朝第一个人下手时,阿玉是懵逼的。还没等他打断,转眼间事态一下子就扩大。直到林娴将这蛊神教灭了个遍后,他再阻止也于事无补了。
“恶人谷的秩序是由黑面具制订,蛊神教驻扎在这儿的据点是交了钱的。”阿玉一顿,冷静分析:“换句话说,无论他们在做什么,都是经黑面具批准的。”
像林娴这样二话没说就闯进来把人家老巢给掀了,无疑是在他们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闹这么一出,对黑面具来说在